对于常靖玉来说,昌瞿镇已是一别数年,璇灵子边在柜台前记录两人身份信息边悄悄抬眼,她上午就听说了沧渺宫传出的消息,对常靖玉的样貌变化仍有一丝诧异,但她也没不识趣的戳人痛处打听什么,拿着钥匙带两人上楼。
“上次让这位道友在小店遇袭,没想到你们还愿意再来。”
“我还记得璇灵前辈的药,既然再来昌瞿镇,当然要和璇灵前辈打一个招呼。”常靖玉彬彬有礼地笑道。
璇灵子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她坚持自己开门确定了房间没有问题,看向常靖玉时忽然又觉得可惜,青年剑眉英挺眸如皓月,头发束的一丝不苟,褪去了从前的拘谨和青涩,若是还在道武仙门,必定称得上器宇不凡的少门主。
陆饮霜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把常靖玉挡在身后,从璇灵子手中接过钥匙,目送璇灵子下楼。
“前辈真是关心我。”常靖玉笑盈盈地伸出手去,五指从陆饮霜背后披着的长发间悠悠划下。
“离开道武仙门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你也不需要那种眼神。”陆饮霜打了个激灵,砰地关上门把头发从常靖玉指缝里抢救回来,赶他先去洗漱。
断断续续的水声让陆饮霜又升起丝缕紧迫,他摩挲着腰间玉简,无端地期盼谢桥扔给他一点麻烦的能一直做到天亮的工作,但这次玉简出奇的安静,直到常靖玉从屏风后出来,他不得不松开手从另一侧把自己关进氤氲水雾当中。
常靖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翘着嘴角铺开被子,干脆连灯也关了,坐在床边放松了上半身仰面倒下,从床头滚到床尾。
“……时候还早。”陆饮霜从浴间出来时就看见满室漆黑,常靖玉裹着被子靠在床里,只剩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前辈可以给我讲讲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嘛。”常靖玉看起来动机纯良极了。
陆饮霜沉思了片刻,把玉简放在桌上,靠在床头曲起腿来,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缓缓开口道:“你走之后,我在河坊镇等了你三天,错过了镇外的火银花。”
常靖玉眼神一暗,忍不住掀起被角盖上陆饮霜的小腿,又把自己往外挪了挪:“是我不好。”
“你还弄丢了息生印,我连夜赶往仙灵城替你寻了回来。”陆饮霜说着对他展示了一下挂着红绳的手腕,把左手递过去,“自己解。”
常靖玉借着微弱的月光寻找绳结,低声道:“我知错了。”
“我顺着你留下的剑气找到阵法,被付青霄偷袭伤了脊椎差点瘫痪。”陆饮霜的语气稀松平常。
常靖玉心口一疼,把解下的息生印重新戴回手上,又靠近了些,胳膊伸过去压在陆饮霜身上,整张脸都埋在陆饮霜和他背后枕头的夹角里,眷恋夹杂着杀意闷闷地道歉:“对不起……我该听你的话,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你受的伤我就让付青霄百倍奉还。”
陆饮霜微微眯眼,他有几分捉弄常靖玉的意思,想让他老老实实的反省,但见常靖玉真正压着愧疚说对不起他,他又叹息着拍了下常靖玉的背:“百依百顺倒也不必,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志向追求,苍旻界广袤无垠,修行之路旷阔漫长,付青霄与之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得你沉湎仇恨,失去自我。”
陆饮霜越说越感觉自己老了,他苦口婆心的劝告也不知常靖玉能听进去多少,床帐之内的气氛快要演变成负责老父亲的谆谆教诲,常靖玉虚心接受,死不悔改地用一句“我只在乎前辈”把他接下来的话也堵了回去。
行吧。
陆饮霜翻身躺下,把常靖玉的胳膊扔回去,背对常靖玉闭上眼,冷声警告他:“离我远点,我可不记得纵容你到这种程度。”
“前辈身边凉快。”常靖玉敷衍地编了个理由,额头靠着陆饮霜的肩,用食指隔着薄薄的里衣绘出脊椎的线条,在陆饮霜爆发的边缘准确的把手停在腰际,“前辈~”
陆饮霜不堪其扰,常靖玉的笑意中带着对他习惯性的撒娇,眼看这小子有把腿也挪过来的趋势,陆饮霜深吸口气,转身正色道:“我是你什么人?”
“最重要的人,胜过性命的重要。”常靖玉注视着陆饮霜在微乱的发丝下更显柔和的目光,得意洋洋地眨眼道,“或者我说道侣,前辈应该认可吧。”
“我答应你两天不到,你反思一下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不觉得太过轻浮失礼了吗?”陆饮霜一本正经地训他,“睡不着就起来打坐,压实你那徒有其表的化神期修为。”
常靖玉讪讪地收回了手,蔫了吧唧的嘟囔道:“那前辈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