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没了凌旭辉这个当事人,众人作风也逐渐狂野起来。
谢桥托着下巴环视四周,掐诀炸了几处地面,把申酉剑上属于陆饮霜的灵力气息全部抹除,开始鼓捣那五个金丹期下属本就惨不忍睹的尸体。
常靖玉往那边望了一眼,正看见谢桥戴着手套把一颗人头扔出老远。
“前辈。”常靖玉默默收回目光,“我若是说错什么话,谢尊主会不会生气?”
陆饮霜轻描淡写道:“他不会和小辈生气。”
常靖玉刚松了口气,就听陆饮霜又补充:“他会直接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吞下去。”
常靖玉:“……玩笑的吧,前辈。”
“嗯,玩笑。”陆饮霜意味深长的收回视线。
谢桥暂且忙完了布置,踱步到陆饮霜身旁,板起脸咳嗽一声。
常靖玉给陆饮霜包扎完毕,想了想道:“你们聊,我先回避?”
“小子倒挺懂事。”谢桥翘起嘴角呵呵一笑,“不过现在不用,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尊主尽管吩咐。”常靖玉悄悄打了个哆嗦,总觉得谢桥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趁执法堂还没到,保护现场。”谢桥抬手点了战场外几个方位,“你们那道殛……道殛什么阵来着,把这里圈起来。”
“道殛九宫阵。”常靖玉补充道,他依言拿出道殛天王令,十指一扬符咒分别贯入地面,把整个战场范围笼罩在内。
“然后,你站好别动。”谢桥接着指挥起陆饮霜,曲起食指一敲耳后,一副透明的银丝单片镜延展出来,几不可见的流光阵图在镜片上微微亮起,让他金红的瞳孔渗出艳丽的光,“转身,深呼吸……好了,瀚海剑劲仍在,内伤不轻啊。”
常靖玉听见谢桥的诊断,瞬间就紧张起来:“尊主有办法医治吗?”
谢桥似笑非笑:“我若是没有呢?瀚海剑劲十分麻烦,只要没能一次清除就会卷土重来更甚从前。”
“那我去向医仙门求助。”常靖玉皱眉急道。
“但你要如何解释他身中凌山海的剑招?”谢桥眯起眼,颇有几分咄咄相逼的意思。
常靖玉愣了一下,他忧心陆饮霜的伤势,生怕他也像凌虹霓那般昏迷不醒重伤垂危,难以冷静下来细思理由。
“让我为你指条明路吧。”谢桥缓缓倾身,在常靖玉耳边轻笑着说,“你不需要向死人解释,约医仙门的堂主出来,等他救完了人,你便动手解决他,我会帮你把尸体处理干净,你仍是光风霁月的仙门少主。”
常靖玉猛地退后一步,指尖在那蛊惑人心的嗓音下微微发颤:“我不能…不……”
“谢桥。”陆饮霜抬步挡在常靖玉面前,头疼地叹气,“够了。”
沈萍风优雅地合拢折扇抱拳:“抱歉,他的话不用当真。”
谢桥斜了眼沈萍风,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从乾坤袋里掏出个沉重的手提箱子,沈萍风熟练的接住打开当起了人形支架,他在箱格里挑挑拣拣拿出瓶褐色药水,再抬头时已经丝毫不见刚才的阴沉,成竹在胸地得意道:“常公子,我们从‘有办法医治吗’那里重新开始,我的答案是有。”
常靖玉攥了下拳,最终还是压下不悦,低声道:“晚辈从未怀疑谢尊主有架海擎天之能。”
“嘘,别夸这么高,万一被我们帝尊听见可是危险。”谢桥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把药瓶递给陆饮霜。
常靖玉断断续续的瞄了谢桥几眼,若说看陆饮霜戴着差不多的单片镜他只觉得更显气质理性清淡,但谢桥却充满危险使人警惕。
陆饮霜拿起药瓶喝了,对谢桥挥挥手:“你快去扫地吧。”
“放心,这绝对是个完美现场。”谢桥招呼沈萍风跟上,直奔凌山海的尸体。
常靖玉抿了下嘴,心情低落道:“前辈,谢尊主似乎对我有些不满。”
“他是对道武仙门不满,不是针对你。”陆饮霜解释,他转着瓶子看了看标签,然后突然顿住。
常靖玉见他脸色发青,也不纠结谢桥的态度了,连忙关心道:“你怎么了?”
“啧,谢桥。”陆饮霜咬牙低骂了一句,口中一股又腥又酸的药味,恶心逼上喉咙,闪身冲进树林干呕。
常靖玉捡起地上的瓶子一看,上面写着“黄泉狱河水腐尸版”。
一听就不是什么干净东西。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忙着的谢桥旁边,谢桥正模仿了个出拳角度,然后掐着凌山海的手腕敲碎了他的指骨,常靖玉看得眼角直跳,硬着头皮请教道:“敢问谢尊主,这个是伤药吗?”
“不是。”谢桥坦率承认,一伸手,沈萍风就默契的递给他一罐血和刷子,“那是用含有天然剧毒的河水浸泡腐尸炼制,连剑气都能腐蚀,用来以毒攻毒最好,瀚海剑不易解开是真的,以他的情况除非请极星阁主出手,否则只能一味强压,与其时刻担忧伤势爆发,不如换个相对好清除的毒伤。”
常靖玉听得大脑颤抖,他心说你们临渊宫作风都这么狂放的吗,一个敢当众给帝尊下毒,一个敢不看说明就直接喝。
“常公子应该不介意耗费灵力为朋友疗伤吧。”谢桥拿着刷子一下一下磕着灌沿,眼下的泪痣像沾上的血。
“当然,我会尽全力帮忙。”常靖玉肃声答应,转身离开去找陆饮霜。
沈萍风无奈地伸手把谢桥垂落下来的发梢重新撩回背后,让他能专心给尸体伪造伤势,轻声提醒他道:“你不是有解药吗,也别做的太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