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晴仙子吩咐完城中杂事,过来时就看见常靖玉刚刚放下扫帚,连忙上前道:“抱歉,这几日府中上下太忙,一时忘了安排下人收拾。”
“无妨,正事要紧。”陆饮霜推门进屋直奔内室,指尖抚过桌面,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常靖玉不解:“仙子可知道方公子为何会离家出走?眼下蔚海城觊觎灵药者众多,他应该也知晓这对自己十分危险。”
碧晴仙子倚在门口,也捉摸不透自己侄子,抱怨道:“我平时经常外出,回来也是待在遇仙阁,时间一长和方垣也生疏了,不知道这孩子都想些什么……他天赋也不错,城主对他向来纵容,由着他上房揭瓦,只让他老实这一回,他也不听。”
常靖玉缓缓点了下头:“也许是有什么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吧。”
他心里在意,也跟着陆饮霜去床∫上翻找头发,一倾身脚尖忽然碰到了什么,床下发出声闷响。
“你注意点。”陆饮霜低声提醒,他蹲下想看看常靖玉踢了什么玩意,掀开床单才发现那是个有些灼烧痕迹的茶壶托盘,还盛着一撮烧尽的纸灰。
常靖玉也跟着蹲下,伸手翻开那堆灰烬,扒拉出一小片还有原本颜色的残骸,勉强能辨认出“不用”两字。
“奇怪,烧过的信怎会装在茶盘里。”常靖玉小声自语。
他边开口边下意识往陆饮霜身边挪了挪,陆饮霜不着痕迹的一闪,站起来把茶盘放回了桌上。
常靖玉摸摸鼻子有点受伤,锲而不舍的跟过去道:“把信纸扔在茶盘里烧掉又藏到床底,这过程看起来十分匆促,也许和方公子选在这种时候离家出走有关。”
陆饮霜也赞同常靖玉的猜测,他拿过那片纸问碧晴仙子:“这笔迹仙子认识吗?”
纸片上的字笔画清楚朴实无华,碧晴仙子眯着眼睛辨认半晌,徒劳地叹气,“没见过,也许是方垣哪个狐朋狗友写的吧。”
陆饮霜皱眉想了想,让常靖玉动手:“把那些能拿起来的碎片都排开,我尽量试试。”
常靖玉沾了一手的灰,把纸片铺上桌面,“前辈有什么办法吗?”
“和朋友学的小把戏。”陆饮霜从怀里抽出条手帕扔给常靖玉,灵力凝在指尖,凌空画了个阵图,左手掐诀按下,流光罩在漆黑的碎纸上,又像水汽般蒸腾起来,渐渐聚成几个扭曲的字。
“回家,舍妹……不会,不用担心我,照顾。”
常靖玉就觉得陆饮霜那句我专修剑分外缺乏说服力,他念了一遍自术阵中浮现的词,似乎是封留书,“这些词到底有何深意呢。”
“与其纠结只言片语,倒不如设想一下留书出自谁手。”陆饮霜收了术阵,“留书之人与方公子关系密切,又有个妹妹,仙子可能想到人选?”
碧晴仙子琢磨片刻,灵光一现,笃定道:“我想起来了,方垣身边有个杂役名叫赵河,他便是在方垣出走前一天告假,方垣平时也十分信他,除了赵河以外的人都不准随便进院,我去召集府中下人,他们应能确认这笔迹是不是赵河的。”
“怪不得这房间都没人收拾。”常靖玉看了眼床铺,被子随便扔着,他和陆饮霜掀了枕头床单也没能找到一根发丝,“唉,方公子怎么没点秃头掉发的危机呢。”
陆饮霜忍笑道:“我竟不知你想法如此歹毒。”
“如果刺激到前辈那我道歉。”常靖玉调侃着轻轻欠身。
他的视线停在陆饮霜梳理整齐的长发上,发梢几乎垂到膝弯,发带末端镶了枚玲珑的玉坠,在转身时偶尔晃出一抹细小的光。
他盯了一会儿,直到陆饮霜不悦地皱起眉靠上桌沿,阻断了他的凝视,这才上前几步,无辜地偏头示意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了白头发。”
陆饮霜身后靠着桌沿无路可退,只好沉着脸道:“年纪轻轻就老眼昏花了吗。”
“前辈让一让,我看看嘛。”常靖玉固执地捏住陆饮霜的袖子试图把他拽开。
陆饮霜下意识紧绷起来,但常靖玉眼中含笑,没有半分危险,他心里烦躁,慢腾腾地挪出点距离,哼道:“你倒是越来越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