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寻咳嗽了一声,在床榻边坐立不安。他一时猜测薛令曦让自己坐下会对自己说什么事情,一时又觉得不管薛令曦说什么自己都要要好好听,最好不要违背薛令曦的意愿,让两个人之间再生更深的龃龉。
他想明白了就端坐着,眼神规规矩矩的没有乱瞟,直直的朝着雕刻着祥云纹的屏风架去了。
万籁俱寂中,燕寻只觉得自己的五感更加敏锐。他虽然没有分一点视线给薛令曦,但感官中充斥着她的痕迹。
可能是刚沐浴完,薛令曦身边有一种莹润的水汽,其中还夹杂着幽幽的说不出什么滋味的冷香,燕寻喉咙哽了一下,几乎不敢再用鼻子呼吸。温润的水汽和冷香糅合在一起,格外醉人。
燕寻蓦然想起一句评语,薛令曦也真当得上“望之俨然,即之也温”这八个字了。
薛令曦不清楚燕寻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她和衣而卧,身下垫着软枕,半倚在榻上。她眼波微衡,扫了一眼燕寻,直觉得眼前这个人浑身都紧绷着,恐怕比两个人成婚的时候还紧张。看到此节,薛令曦疑窦再生,她明眸一转,仔仔细细地观察起燕寻来。
燕寻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关注、只认屏风的模样,然而薛令曦却敏感的发现,燕寻的耳根已经变得通红如火起来。
有齐一朝,想要当官,家世是一方面,而另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长相。可以说,大齐从上到下都养成了重度颜控的毛病。燕寻之能在未及而立之年,做到太守这样中二千石的大官,可以说他的长相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早年他也曾经有过“玉郎”的称呼,薛令曦对他未尝没有期许和心动。不过这些年,他一心只知道修道炼丹,无心外在,无心职责,再不见玉郎风采,薛令曦也早早的放下了自己的那一份心动。
今天晚上,薛令曦却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心跳。为了燕寻对待燕容那一分温柔,为了他隐藏在发丝后那通红的耳垂,也为了他素白中衣掩盖住的紧绷的身体。
良久,薛令曦整理了情绪,看着脊背挺直的燕寻轻笑了一声:“郎君,”薛令曦一边说一边伸手拍了拍燕寻的左臂。
感受到手臂的温度,燕寻浑身的肌肉更加紧绷了起来,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随着薛令曦的手而动。
薛令曦的手是真的白,燕寻默默的想。她的手搭在素白中衣上,却毫不逊色。她手指纤长,骨节虽小却也分明,手如其人,非常清秀。素衣是没有温度的白,然而薛令曦的手像和田美玉一般。燕寻脑子里涌现出了一个无厘头的想法,这双手若举起来放在太阳底下,或许会透光吧。
燕寻怕薛令曦再说出什么话来,让局面更加没办法收拾,他咳嗽了一声,赶紧躺下。拉过锦被,燕寻瓮声瓮气的道:“知道了,我这就睡。”
“……”薛令曦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瞬,她等到燕寻调整好睡姿才幽幽的道:“郎君是不是忘了今天要打坐了?”
“???”在线等挺急的,这个世界第一天就要掉马了吗?!救命!燕寻本来躺好了,听到这话差点一个鲤鱼打挺再起来。
确实,自从燕容出生后燕寻之和薛令曦晚上一般不会同处一室,就算同房燕寻之也会打坐,毕竟他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怎么能浪费时间在别的事情上呢?
燕寻看着记忆里原身这种操作真是一脸懵逼!他这么能耐别娶妻啊,娶妻之后这么做真是够渣的。
燕寻脑子飞速运转,然后求生欲约等于零的开口道:“今天我不打坐了,我要记诵一些符咒。我最近才发现,丹药只是小道,只有符咒才是我的通天大道。”燕寻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的委屈说不完,为了不崩人设他真是付出太多了。
“呵呵。”本来还饶有兴趣的看着燕寻的薛令曦,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然后让丫鬟吹了灯她也睡了。
一夜无话,燕寻本来以为他会睡不着,实际上他的确睡不着。
今天发生了太多东西了,燕寻在脑海里看自己没有看完的《符咒大全》。虽然这是残卷,但依然有一百零八道符咒。
开篇就阐述了符咒一道有多么重要多么厉害,燕寻看的昏昏欲睡。正文开始讲授怎么画符,燕寻忽然发现,他好像空有宝山却用不了。
因为《符咒大全》残卷里面讲道,要画符就必须要有“气”,人是“气”的载体,或者说是这种“气”的容器,只有有了这种气,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符咒的威力。
“……”要不是在系统空间用意识翻阅《符咒大全》,燕寻可能会忍不住摔书。他现在连道经都没有理解透彻,哪里懂什么气不气的呢?当然,修仙小说他也看过,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灵气,能不能修炼,更加没有修炼方法。
燕寻郁闷非常,他心里下定决心明天好好实验一下,终于还是怀揣着这种郁闷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薛令曦先起的。她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就算前一天睡得再晚,第二天也能够及时起来。薛令曦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温度和重量。
自己可是一动没动,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燕寻之这个人突然变得睡觉不老实了,竟然挤到了她这边,还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侧。薛令曦打量着近在眼前的人,燕寻之神色平淡冲和,眼睛下因为常年熬夜略微发青,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她甚至还能看到燕寻之下巴上的胡茬。薛令曦恍惚间怀疑自己从来没有好好认识过这个人。
“早,你醒了?”燕寻从梦里的搏斗中逃脱出来,看着身侧的美丽容颜,燕寻不自觉一笑,然后把薛令曦往自己身旁拢了拢。
做完之后,燕寻恢复清醒。他看着双目略有些玩味,神情带了几分羞涩的薛令曦,恨不得把自己太过于自觉的右臂给砍掉。
“你听我解释!”说完这话,燕寻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的意思是,今天一早我就要去画符了,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听我给你解释一下这其中的原理么?”
“哦。不然郎君先给我解释一下手的原理?”薛令曦推开了燕寻的手,然后直直坐了起来。
燕寻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忍着想摸一摸薛令曦披散的长发的冲动,微笑着跟着坐了起来:“唉!手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管不听了。”燕寻就像个老父亲在抱怨自己不听话的儿子,他一边说,一边按照记忆里的内容利落的穿上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