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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真相(1 / 2)


“二哥?”清离的手里还握了枯枝,手背与尉迟璟的剑穗轻轻擦过?。

听到?尉迟璟唤出的称呼时?,他乍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转过?头来时?,见到?尉迟璟那饱蘸泪意的双眸时?,清离看得有些出神。

“西晋太子为?何唤我二哥?”清离拧了眉,甚为?纳闷。

面对面前的这位男子,他无?端地生出几分自卑的心态来。

他得知,近来,西晋太子身?在东晋皇宫。

他在范溪宫里抚琴时?,也窥见过?这位西晋太子,只觉当真是天人之姿。

因为?尉迟璟的样貌能力都过?于完美,这两年,他待在范溪身?边,也听说了不?少有关尉迟璟的传闻,心生钦佩之意。

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宛若云泥之别。他本以为?两人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却没?料到?,这位西晋太子见了他,竟会有如此激动?的情绪,还唤他为?兄长。

“能与你称兄道弟的,都是人中之龙。你不?会有我这种跟废物一样的哥哥。”清离侧过?身?去,眸光黯了黯,留给尉迟璟一个?寂寥的侧影,“西晋太子,想必是认错人了。”

尉迟璟将长剑收回剑鞘,望着清离的侧影,心中感慨万千。

犹记当年,尉迟允舌战群儒时?,吐字铿锵有力,沉稳精到?,尽显指点江山,雄姿英发之势。每回率军临出征前,尉迟允从不?会许下天花乱坠的诺言,但眉宇间?,皆是信誓旦旦。

以往的他,站在千军万马之中时?,即使只露出一个?侧影,也是光芒万丈,那份气势也是独一无?二,能叫人一眼辨出,是当世的传奇。

而如今,他只能以一介琴师的身?份,在世上卑微地活下去,甚至连记忆都没?有。

尉迟璟的心里不?是滋味,如有一双手在紧紧扼住他的咽喉,令他无?法呼吸。

静默片刻,尉迟璟哑了音,语声涩涩:“二哥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二哥虽只长我几岁,但你从小就成熟内敛,还亲自督促我的剑法和功课,比父皇还要严厉。我刚所使的剑法,就是你亲手教。你督促我那些,是想让我不?去当一个?一无?是处的皇子,并非逼我去处理政务。你见我对朝政之事不?感兴趣,你事事都替我扛着,让我随心所欲地潇洒了很多年。”

清离闻言,恍惚地转过?眸,盯着尉迟璟,看了良久,眼眸上似有水流涌过?。

不?知为?何,听起尉迟璟说起那些往事,他的心中亦是恸然,感觉那些事确实像是真实发生过?。

在他的记忆深处,好?像的确有过?这么一位至亲的弟弟。

须臾,清离垂了眼睫,盯着手臂上所缠的绷带,长叹一声,“实不?相瞒。上次在狩猎场时?,我受了刺激,确实是想起一些画面。但在那些画面里,我看到?的是尸山血海,断臂残骸,那太过?血腥,悲惨的如同人间?地狱。若在我身?上,当真发生过?那般惨痛的事情,我想,我定是不?愿去想起来。”

“我在想,我已经一无?所有,现在,唯一能拥有的就是一份淡然。若是忆起过?往的事,想必只会徒添悲伤,那份淡然也会荡然无?存。所以,自从我醒来后,我便极力去忘却那些画面……”

尉迟璟倒抽数口凉气,眸光凝滞,双眉间?逐渐地凝了郁色。

当年,白?虎滩一役,所有参战的将士都一去无?返,极为?惨烈。二哥亲眼看着那么多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将士相继死?去,而自己?却能得救,独活于世,想必定会痛恨自己?,日日活在阴影之中。

而且,迟迟等不?到?救援的二哥,在将士们死?去时?,或许也意识到?害死?他们的并非敌人,还极有可能是自己?的至亲。二哥当时?的心情,怕是恨不?能一死?了之。

面对如此惨痛的记忆,换做是他,他也宁愿去遗忘。

“抱歉,我不?该强迫你去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尉迟璟退后几步,心沉了沉。

二哥大?难不?死?,已是万幸。

若是想起所有,面对过?去与现在的巨大?落差,二哥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扛了那么多年的责任,二哥确实该卸下,去追求他想要的生活了。

这时?,清离缓缓地回过?头来,看向他的眼里,添了几分光亮,“但我现在的想法变了,若我真是你那位早逝的二哥,我想,不?管如何,我觉得我还是要想起过?去的事。”

尉迟璟讶异地掀眸。

清离又叹道:“待在东晋皇宫的两年,我对于东晋和西晋两国之事,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我知道,你一直因为?尉迟允的事对东晋有怨言,责怪东晋言而无?信。可这两年来,东晋的七殿下待我不?薄,若不?是他,我当年可能也不?会有生路。现在,到?了我该报答他的时?候。”

“若是我找回尉迟允的记忆,能让你们不?再苦恼,让两国百姓免于兵祸之乱,那一切的痛苦回忆,我都是能够接受的。”

尉迟璟的鼻尖呼入夏日的热浪,心血翻涌。

“二哥,接下去的事情,你不?必操心。不?需要你去回忆,我也会去查清当年被埋没?的真相。”他的眼神坚定,充斥着翻涌的热血,“不?管幕后之人是谁,他都欠你和数万将士一个?道歉,不?管是谁,都需要为?他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那巍峨雪山中还埋了数万将士的骸骨。他们每一人对西晋,都是怀了赤胆忠心。

而那份忠心,非但没?有换来应有的回报,反而让他们迎来了杀戮。

一句道歉,又有何用?。

清离怔然地对上尉迟璟的视线。

尉迟璟一掌拍在了清离的肩头,掌心温热,语声决绝,“从今以后,换我来护你。”

与此同时?,尉迟璟的心里又涌现出先前的猜测。

当年的事,真的是皇帝布的局吗?

即使他不?愿意去怀疑最令他敬重的父皇,他也不?得不?去细想。

皇帝和年将军一直提醒他,的确像是将所有的祸水都引到?东晋身?上的样子。而东晋当年未曾派援兵前往白?虎滩,也确实是心虚,一直以为?自己?对不?住西晋,不?敢重提此事。

大?家暗自达成默契,什么都不?肯多透露,便让东晋背信弃义,以至于尉迟允和西晋数万大?军命丧白?虎滩这一说法,成了公认的事实。

所以,皇帝并不?愿意他亲近容茶。

若真是如此,那他此番前来东晋,皇帝担心他和东晋深入交流后,会察觉到?端倪,定是会有动?作。

说不?定,他的身?边就有皇帝的人,皇帝已经有了动?作,只是他没?有意识到?。

尉迟璟的骨节生响,眸底暗流涌动?。

就在此时?,一个?怒意磅礴的声音被夏风送了过?来——

“尉迟璟,你昨晚去了我小妹的寝殿,都对她做了什么?”范溪怒气冲冲地过?来寻找尉迟璟。

容茶则是急急忙忙地跟在范溪身?后,劝范溪别激动?,“七哥,你听我说,我和他昨晚什么都没?有。”

“你不?用?替他掩饰。”想起尉迟璟夜宿容茶寝殿的事,范溪也顾不?得面子,直呼其名,“尉迟璟,我东晋的公主,不?是任你欺侮的!”

“我错了。”尉迟璟却诚恳地认错。

范溪:“……”

容茶:“……”

她看了眼天边的日光,心想,太阳今天也没?从西边出来。

狗太子怎么就开始麻利地认错了?

而且,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尉迟璟有哪里做错了。

昨天晚上,她吐了酒,他貌似还帮她换了衣裳?

尉迟璟毕竟是贵客。既然他都认错了,范溪若是再责怪下去,好?像显得他这个?东道主很是无?礼。

“小妹现已同你和离,还望西晋太子自重,莫要再做出让人诟病的事来。西晋太子,你能明白?吗?”范溪端庄仪态,好?生提醒。

尉迟璟用?灼灼的目光看了容茶一眼,垂下眼帘,“我明白?了,七哥。”

“明白?就好?。”范溪感慨完,忽然又觉察到?不?对的地方,“诶,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喊我的?”

尉迟璟依然垂了眼睫,神情则是一派无?辜。

范溪无?奈,只能忽略这些细节,将目光转移到?清离身?上,低咳一声,试探道:“我刚怎么听你们两人称兄道弟的?”

“此事,容我晚些时?候,再同你们解释。”尉迟璟说罢,郑重道:“七哥可查出,昨日在猎场里,给棕熊下药,让棕熊去攻击茶茶的人是谁?”

范溪瞅了眼容茶,颇为?愤慨道:“是十三公主。”

这位十三公主,尉迟璟有点印象。

在夜宴上,以及狩猎场时?,她都试图来接近他。

对于十三公主的做法,尉迟璟并不?意外。

后宫的女人,在强大?嫉妒心的驱使下,的确会做出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只是,十三公主是一位不?受宠的公主罢了,怎么有胆子冒险去要容茶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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