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茶的心思倒不在糕点上。
她拿过放妻书,通篇读下来,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复又将它收好,将小花抱起来玩。
一开始,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不敢相信狗太子居然这么轻易就罢手了。
后来想想,也对,狗太子本来就对她没感?情,自?然是以利益为先。
七哥也没有步步相逼,给狗太子制造紧迫感?。狗太子对她也就失去了追逐的乐趣,转而放过她,去追逐他面前?的大片森林。
容茶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狗太子既是对她无情,她也不会再对他有所牵挂。
两人止步于此,已经?是很是难得。
她也不用整日里担惊受怕的。若是将来,东晋与西晋反目成仇,她也不会为难。
容茶揪住小花的两只猫耳朵,笑盈盈地问范溪:“好了,七哥,这放妻书都拿到了,我们该什么时候回去?”
“今晚,就该启程了。”范溪笑道:“我已经?派人,将你和尉迟璟的事告知?了父皇母后。你多?准备一下,回去就该见他们了。还有你嫂子,一直也在我耳边念叨你。”
容茶闻言,侧过脸,杏眸里泛起璀璨的星芒。
范溪是一年?前?才成亲的,因而,她并没见过她的七嫂,只是偶尔听范溪在信里提到过,知?道七嫂是程御史家的女儿。
“我还没见过新嫂子,七哥,你能跟我说说她吗?”八卦欲作祟,她多?问了两句。
提及妻子时,范溪的眼里当即溢出?几分柔情,声音也变得温柔许多?。
“素问,她美丽和气,温柔体贴,又知?书达理。你见了她以后,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他的妻子是那般纯洁美好。恐怕这天底下,没有人会不喜欢。
容茶听了,觉得她七哥真是幸运,竟然能娶到那么完美的女孩子。
她的心里当即充满了期待,兴致勃勃地去挑衣裙。
她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回去好见母后和嫂子。
至于食盒里的糕点,便被她忘在窗台上。
小花却是骨碌碌地转着猫眼睛,到处乱跑。
看到那只食盒,小花以为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兴奋地跳到窗台上。
猫不喜欢甜食,但?小花跟容茶熟了以后,成了一只很活泼好动的猫。
它用爪子刨着几块枫茶糕,刨得爪子和肉垫上都是泥,它依然是不亦乐乎。
没过多?久,糕点里隐隐露出?一张纸条。
小花将纸条叼出?来,用爪子和嘴撕扯起纸条,直到将纸条撕扯成一条条的,让上面的字迹变得模糊。
“卿卿吾妻,见字如晤……”这一行?字,瞬间就没了形。
容茶回到窗台边时,小花已经?是只布满了糕点碎屑的猫。
见了容茶不悦的眼神?,小花许是明白自?己闯了祸,怂怂地缩起脑袋,趴伏在一侧,不敢吱声。
“哎呀,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容茶轻斥了一声小花。
小花被训了,便悄悄爬过去,舔舔容茶的手背,表示自?己错了。
容茶无奈地拿起帕子,将猫身上的碎屑擦干净。
至于那张被扯得稀巴烂的纸条,也没有被她放在心上。
她以为那是小花从别处叼来的纸条,只让下人进来,将窗台清理一遍。
再看到小花软萌的样?子,她觉得没帮它擦干净,又备了热水,也猫洗澡。
过了今日,容茶就踏上了回东晋皇宫的路。
几年?前?,东晋算是天下大国,但?到了容茶父皇手上,东晋吃了多?次败战,一连丢失数城。两年?前?,东晋与西晋的战争过后,东晋更是元气大伤,国土一缩再缩。
虽然这两年?,范溪一直在力?挽狂澜,招贤纳士,推行?变革,但?国力?是恢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东晋当前?的疆域并不辽阔。
不消几日,容茶和范溪已是抵达东晋皇宫。
与东晋皇帝和皇后寒暄过后,容茶来到她的寝殿。
两年?过去,她的寝殿还保持着原样?,檐下的宫灯上坠着绿松石,那张拔木床没有换,纱帐和地毯虽然换了新的,但?还是原来的颜色和式样?。
若软玉般的柔荑扶在墙上,容茶的眼角渐湿,眸里泛起莹莹的波光,裙摆逶迤,垂于地毯上。
两年?前?,她离开东晋皇宫的时候,就已心灰意冷。
竟是没有想到,她还能有回来的一天。
容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呆站了许久。
忽听一个女子婉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妹奔波了一路,想必是累坏了。”东晋的七皇子妃程素问捧了一沓衣料进来,热络地牵过容茶的手,让容茶在绣凳上做好,并让侍女们进来服侍,“你怎么不进去坐着,干站着做什么?”
容茶垂下眼睫,唇角牵出?一弯浅笑,掩了眸里的泪意。
“太久没回家,确实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让七嫂见笑了。”
“都是一家人,哪有见不见笑的。”素问是女子,心思也是敏感?些?。
她听范溪说过,容茶与尉迟璟的事,以为容茶是在为和离一事难过。
“你看七嫂给你备了多?少好看的衣裙料子和胭脂水粉,女孩子家家的,每天高高兴兴,将自?己打扮得好看才最重要。”素问劝着,将备好的衣裙递到容茶面前?,又指了梳妆台上的一列胭脂水粉。
容茶的细指触过衣料,发现衣料是轻薄的蚕纱。如今,天气愈发得热,夏日里着了蚕纱制成的衣裙,倒还真是凉爽。
她对素问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自?从见了面,她便感?觉七嫂当真如七哥说的那般细致体贴。
素问虽不是倾国倾城的模样?,但?投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之风,诗情画意十足,是男人们都会喜欢的红颜知?己。
素问也喜欢自?己的小姑子,对容茶的际遇颇有感?慨,试图引导容茶走出?谷底,压低了声音,再是好声地劝:“你听嫂子说,你遇到的都是小事,你能及时脱身就是最大的幸运。以后,你的路还长着,莫要想太多?。”
容茶一听,心知?素问是误会她在为和离之事难过,想同素问解释。
却听素问又道:“天底下的好男儿多?得是,东晋青年?才俊亦是不少。你还年?轻,又如此貌美,机会多?得是。改天,我让你哥多?办些?诗会和狩猎活动,让你有机会,多?去结识其?他男子。不消多?少时日,你就能明白西晋太子并没有什么好的。”
容茶见素问这么热情,不忍出?言打断,便羞赧地笑道:“那我先多?谢七嫂的好意了。”
素问拉着容茶说了会话,向容茶介绍了两年?来,东晋的变化,以及时下流行?的衣裙款式。
而后,素问招了侍女来,整理那一沓衣料,准备让人按照最新的款式,去为容茶裁制衣裙。
“诶,是谁这么糊涂,竟然将这种厚纱混到蚕纱内?”倏然,见到几种不同的衣料,素问很是纳闷。
这种厚纱并不透气,还会扎皮肤,压根不适合做成衣裙。
侍女瞅了眼,回道:“是七皇子殿下放的。”
范溪巴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妹妹,一股脑塞了很多?物事过来,也在素问备好的衣料里,添了另外几种。
素问感?觉有些?眼熟,摸了摸厚纱,终于记起来,这是她准备用来做毯子的厚纱。
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粗心!
“小妹,你先歇会,有什么事,就让人来同嫂子说。”素问温柔地同容茶交代了其?它事,再优雅地挽了披帛,款款离去。
只是,她离去前?,顺走了殿内一只鸡毛掸子。
容茶有些?迷惑。
不久后,她就听到些?不同的声音。
“范溪,你给我站住!你看看你送给小妹的,都是什么东西!”那声音犹如河东狮吼,即便隔了几处宫室,她都能听清。
出?乎意外,那向来好面子的七哥,居然低低地求饶:“问问,我错了……”
容茶甚为惊讶。
在她身边的侍女们,却是见怪不怪,反而对她说:“公?主莫要惊讶,七皇子妃和七皇子之间,一向如此。”
容茶恍恍惚惚地转过头,心道,她七哥武功功底貌似蛮强,绝对不可能打不过一个女子,任由一个女子在皇宫里给他下面子。
唯一的可能,便是范溪不想还手。
陷入爱河的男人,果然不同凡响。
侍女低头,默默干活。
拿起衣料时,她们向容茶确认道:“公?主,这些?衣料,你想要制成什么样?的衣裳款式?”
容茶目光穿过花窗,落于庭院外的花树上。
她寻思了会,说道:“都按七嫂说的,给我按最新的样?式去做,什么诗会狩猎游玩等各种场合所需要的,都给我来几身。”
侍女面露喜色,“公?主是想开了吗?”
容茶暗道,她有什么想不开的。
她也没打算做姑子啊。
她和狗太子都断干净了,也没有顾虑了,还不能寻找自?己的春天么?
再怎么说,她也算东晋最靓的几朵花之一吧,她就不信,她找不到鲜嫩的小狼狗。
容茶拾起一枚珠钗,斜斜地插入发髻,再清咳一声,郑重道:“本宫觉得七嫂说的没错,我还年?轻貌美,不应该停留在过去的伤痛里。这世?上的,总会有男子懂我的。所以,我决定要再多?给自?己一些?机会。”
距离容茶不远处的猫笼里,波斯猫徐徐睁开猫眼。
在听到容茶的话以后,胖嘟嘟的猫身为之一震。
尉迟璟抖了下猫毛,开始怀疑猫生。
范容茶要去找新的男人了?
不,他并不想一醒来,就听到这个噩耗?
作者有话要说:狗太子:不想听到这个噩耗,孤选择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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