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容茶感觉贺兰心嚣张许多。容茶清楚缘由,更觉自己不能将这口气咽下去。
不然,往后都要被人看轻了。
“大嫂此言差矣。”容茶的脸上仍是挂了浅淡的笑意,同她徐徐讲道理,“按你这种说法,哪天别人不小心伤了你,难道他只管给大哥多赔几个美人,也就算了事吗?”
贺兰心没料到容茶竟会拿她同两只猫相比较,感觉自己又被羞辱了一把,当即出言回击,“太子妃,你这话怕不是有失分寸。猫不过是只用来取乐的畜生,我却是堂堂皇子妃,怎么能同畜生相提并论。你若是再提类似的话语,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容茶认真道:“佛曰,众生平等。皇祖母一心向佛,自然也同我佛一样,重视各类生灵。大嫂如今说出这种话,莫不是没有将皇祖母放在眼里?”
“你……”贺兰心的面色顿沉,再想驳斥时,忽遇往此处而来的太后。
“哀家只不过有一会功夫不在,你们怎么就闹成了这样?”太后走过来,向在场的诸人询问:“跟哀家说说看,这都是怎么回事?”
其余的宫人惧于太后的威严,不敢有所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抖了出来。
“太后娘娘,秋月确实是有所隐瞒。是她没事,先拿一只猫逗乐的……”
太后听罢,脸上没什么好气,一看就知道脾气很冲。
“好了,都不用给哀家争了。”
而这番怒气,却是朝着贺兰心去的。
太后当真是对这位大皇子妃很不满意。
贺兰心才嫁入皇室没多少时间,就闹出不少事来,哪里还有一个皇子妃的样子。
而且,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区区一个侍女竟然敢在昭阳宫挥棍子,这还不是贺兰心给惯出来的?
“兰心,哀家知道贺尚书从前纵着你,将你宠出一身坏脾气来。但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同了,凡事要懂得收敛。”太后抚定心神,尽量压制住心里的不满。
她在一旁敲打道:“若是再如此莽撞下去,哀家当真要遣人过去,重新给你教一遍皇家的规矩。”
“可是……”贺兰心努努嘴,暗暗瞪了容茶好几眼,还想为自己辩解。
“没有什么可是!”太后直接打断她的话,不得不摆出长辈的架势来,“你若能消停一段时间,哀家就阿弥陀佛了。”
贺兰心当然也感觉到太后的不快,暂憋下心里的气,没有同容茶硬碰硬。
“孙媳明白了。”她不情不愿地说道。
太后见状,也想将此事掠过。
她开始放眼花苑内初绽的百花,领着众女眷在花丛内穿过,转移了他们的话题,“哀家方才同你们说,花朝节快到了。除了琏儿成亲那日,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喜事。此次,皇帝大病初愈,哀家和清河都觉得,应该将花朝节办得热闹些,来冲淡宫里的晦气。你们诸位,可有好的想法?”
话落,其余女眷想方设法,纷纷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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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主道:“皇祖母,我认为不若制一些灯谜,供人猜测为好?”
十四公主天真地反驳:“六姐,灯谜不是上元节的事么,这也太不应景了。”
“那不如由大家一人作一副画罢,不求画技多么精湛,但求图个喜庆。”
众人的献言,将太后逗乐了。
太后呵呵地笑着,转眸询问容茶:“太子妃,大家都说了自己想说的,你觉得如何?”
容茶无心在此事上面与人争个高低,整理一番思绪,欲要将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讲出。
倏然,她听得有人冷不丁地提了句:“说到作画,我倒是想起太子妃来。太子殿下曾说过,太子妃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出众,想必定是不会让太后娘娘失望的。”
说话的那人便是章昭训。
贺兰心接收到章昭训的暗示,眸色一深。
她曾听章昭训说过,容茶这个太子妃名不副实,好像并没什么墨水,平日里只能靠读些女诫女训,来博得太子的欢心。
此时,贺兰心受了容茶的气,也不多去思考章昭训的意图,只顺着章昭训的话说下去,佯装出惊喜的模样。
“太子妃精通书画,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不若让太子妃谱一曲应景的琴谱,并在花朝节当日为我们奏一曲天籁之音,再当场做一副百花之图可好?”
话音落,其余人附和道:“我听说大皇子妃的琴艺也很是出色,要不大皇子妃也弹曲作画,顺道与太子妃切磋一二。想必,有你们两位奏曲作画,陛下想必定会龙颜大悦。到时候,无论什么晦气,都可以被冲淡了。”
“好啊,我却之不恭。”贺兰心坦然应下,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
贺兰心都答应了,太后自是要问一问容茶。
“太子妃,你觉得呢?”
容茶原是想搪塞过去的,但见话头已被挑起来,不禁蹙了眉,仔细地思考着。
她直接拒绝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大皇子目前颇为得势。如果贺兰心在花朝节上,还有出色的表现,令皇帝龙颜大悦,别人心里岂不是更要看低东宫了?
七哥已经连同大皇子坑过狗太子一次,狗太子也很惨了。她要是再令他失了颜面,就更对不住他了。虽然大局上,她站在自己亲人那一边,但这些小事上,她还是愿意弥补他的。
“我当然没有问题。”容茶的眉眼间里,蕴了满满的自信。在气势上,并未输给贺兰心分毫,“我就等着花朝节那日,同大嫂切磋一二了。”
窝在她怀里的尉迟璟怔了片刻。
他清楚,容茶不大喜欢同人比拼,也不会轻易被激。倒不曾想,她竟会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事。
她是为了他?
一时间,尉迟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猫眼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复杂。
*
晚间,容茶的寝殿内,一灯如豆。
夜已深,容茶仍是坐在一张玫瑰椅上,身前摆着一架琴。
她不时地擦擦汗,再翻阅琴谱,拨动起琴弦。
几声琴音飘入窗外,响荡在寂静的夜里。
“太子妃,这已经是三更天了。你要不先歇下,明早再起来练吧。”春晓进来,见到案上还凌乱地分布着一沓画纸,以及各色颜料时,充满了忧虑。
容茶摆摆手,继续专心地翻看琴谱,“我晚点再歇息,不打紧的。你去多为我准备些消夜便好。记住了,杏仁露里多添些糖,鸡腿上面要多撒些番椒。”
“诺。”春晓见劝不了,遂依照容茶的吩咐,去令小厨房备下消夜。
正要出去时,她却在门口,与迎面而来的一人撞上。
“太子殿下……”春晓没料到这么晚了,太子居然还往这边跑,不由得惊呼一声。
容茶听到声音,也豁得一下,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尉迟璟抬手,示意春晓先去将容茶吩咐的事办了。
再抬眼扫向琴和画纸时,他的眸光深邃了些。
“太子妃这么晚不睡,就是为了练琴习画?”
容茶讪讪地笑了笑,同他解释:“妾身今日在昭阳宫答应过皇祖母,称要在花朝节那日,献曲作画。但妾身嫁过来后,不似往常那般勤奋,无论是弹琴还是作画,都颇有些生疏,故而需要重新温习多遍。”
尉迟璟微颔首,也没表现出多少意外,而是朗然笑道:“孤对琴棋书画略通一些,既是如此,不如由孤来同你一起温习吧。”
容茶深知,身为储君,太子的琴棋书画一向不输于任何人。要是能得到他的指点,必然能有很大的提升。
但是,他才刚受过伤,又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这么晚了,难道不需要先去休息,调整心态吗?
“殿下不如先回去歇下吧。”容茶垂了睫,柔声道:“妾身先自己琢磨些时间,明日再去找殿下指点吧。”
尉迟璟很是郁闷。
这两日以来,容茶好像对他总是充满了怜悯?
“范氏。”他低咳一声,走到容茶的身边,撩了衣袍,自顾自地坐下,“你夫君还没有被废,你大可不必比孤还要紧张。”
说着,尉迟璟的长臂绕过她的后背,掌心包裹住她的小手,摁在琴弦上,纠正她的指法。
容茶轻挑琴弦,感受到他的体温,她几乎是一下子僵直了脊背。
对于两人这般亲密接触,她有些不习惯,甚至连脖子都不敢扭,视线不敢乱瞟,只能由着他手把手教她。
直到春晓送了几碟点心和两碗杏仁露来,容茶才转移了心神。
容茶花了大半天来练琴练画,早就饿得不行。
一闻到糕点和鸡腿的香味,视线不由自主地瞥过去。只见桃花酥是按照桃花的花样所制的,桃花瓣栩栩如生,被整齐地码在玉碟子里,又香又酥。而另一个碟子里是鸡腿,鸡腿上淋了酱汁,撒着些许番椒,是她最喜欢的甜辣味。
但碍于尉迟璟在场,就算肚子已经唱起空城计,容茶也生生地忍住。
她的目中流露出几分幽怨,不无委婉地提醒身后的人,“殿下前阵子重病初愈,身体怕是还没完全恢复,不需要时间来调养吗?”
“孤的身体没有毛病。”尉迟璟腾出一只手,拿起象牙筷箸,夹了一小块桃花酥,塞到她的嘴里。
容茶满嘴都是桃花酥的甜味,吃惊地抬眼。
她发现尉迟璟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意味不明。
“当然,也没有任何隐疾。”尉迟璟贴着她的耳畔,呵了口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