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献舞?温瑜眼中波光微乱,她记得,德安二十七年除夕御园宫宴,她为博皇帝的欢心,让人在湖中搭了台子,湖上献舞。
可是她不记得有跌倒过,也不曾被赐婚过!
“肌肤之亲,什么肌肤之亲?”
御宴中帝后嫔妃皇子满座,她怎会跟人有肌肤之亲?
归雁的眼睫终是微微颤了一下,“裴统领救公主之时,不慎为公主舞衣所绊,是以公主压在裴统领的身上,不慎与裴统领……唇齿相亲。”
摔倒,当着帝后的面唇齿相亲?这一出戏如何似曾相识。
可是她不能再细问了,裴川是谁,有什么目的?她再多问,这异相未免露得太大。
温瑜的眼中幽光浮沉,“传他进来。”
……
殿角漏刻的水滴声响轻微,殿门上的毡帘打起落下,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稳步踏入殿内,然后停下,长身直立。
“裴统领里面请。”
等候门边的宫娥径直引着来人往内殿走去,直引到了纱帐的正前方。
“微臣裴川参见公主,公主千岁。”
低低的嗓音温润,甚至带了一丝低柔缠绵,却是恰到好处的悦耳。
温瑜睇着那单膝跪在前头的身影,或是隔着薄薄的纱帘看不真切,温瑜抬了抬手掌,带着纯金护甲的尾指微翘,凌空划过一道金色流光。
“上灯。”归雁的嗓音轻扬,手上一抬,眼前的绯色纱帘叫宫娥缓缓往两旁收起。
仙鹤落地铜灯上的灯芯燃起,霎时驱散了殿中的昏暗,映出了一室的鎏金璀璨,富丽堂皇。
温瑜看着低头在跟前行礼的人影,一身武官二品绯色官服,是在御前常能见到的颜色。
“抬起头来。”温瑜的嗓音很淡,带着惯有的幽冷凉薄。
“是。”
低低的一声应,不卑不亢,裴川缓缓抬头。
那是一张同他的嗓音相得益彰的面容。
白面,红唇,俊美阴柔,可那眉眼之间雕刻出的棱角又抹淡了那种阴柔,俊美无比,却又不显得女气。
温瑜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这般的姿容,到还是真是罕有的悦目,京中才俊无数,却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也瞧着好看,只是……
温瑜朱色的唇角很浅地弯了一下,她不太喜欢那一双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双犹如陈年的古墨点就的双眸,墨色深浓纯粹,眸光坦荡却不放肆,并未失仪,可她就是不喜欢,没来由的不喜欢,连带不喜欢这个人。
温瑜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不屑蔑然。
裴川却仿若未觉,哪怕他只看到温瑜眸中那一点的波动,便能清楚省得温瑜心中的那种不悦与厌恶,可这不重要。
他只看到前面坐着的女子穿着一身惯常的妃色衣裙,仿佛血一样艳丽的颜色,烛光下裙摆上金线绣的蔷薇如意纹乍然绽开。
灼灼耀眼。
温瑜唇角的弧度微深,抬手凌空一搭,稳稳地落在归雁伸过来的手上借力起身。
“裴统领。”温瑜的嗓音喃喃慵懒,缓步走近裴川跟前,却从裴川后背绕过,随手取了盆景中一支金箔蔷薇,漫不经心捻着花梗:
“裴统领当真是貌比潘安,生得一副世间罕有绝好的容貌,永平在大人面前都要自惭形秽了。”
裴川的眸光不动,依旧是抬眼看着前头,唇角微微扬起,温润柔美,“公主谬赞,微臣不敢当。”
温瑜轻笑,唇上口脂夺目艳丽,“有何不敢当的,玉面朱唇,体貌闲丽,当是尤物。”
指尖轻轻一挑,手中的金箔花翻转落在裴川的跟前,温瑜笑意轻佻幽然,
“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