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锦一到谢府,就被谢如?玉拉着去花园的亭中小坐,翠屏备了茶水点心后就去打点行装。
瞧她那不紧不慢的动作,想来如?玉此?去也就是小住几日?,无需带太多东西。
她看破却?没说穿,只是端着茶水笑问:“哪日?回来?”
“娘说许久没有见外祖,想住上半月。”
“李督元与你们一同去?”
谢如?玉俏脸微红,低头理着靛蓝纱裙的裙摆,嗯了一声:“李大哥说,等这次回来便?将婚事办了。”
“早就该办了,到时让李督元备好?银封,若是备少了,人可是娶不过去的。”
谢如?玉轻睨她一眼,两人一同笑开。
笑过之?后,又揶揄地看她:“阿锦与王爷近来如?何??”
“什么如?何??”
“出双入对的,可是喜欢上王爷了?”
话音落后,赵明锦蓦地想起?昨夜,长?安城外短亭之?中那执手相携的一对淡影,脸上笑意微微一僵。
她仰头喝了口茶:“喜不喜欢不打紧,我与他是奉旨成婚,左右一辈子是要一起?过的。”
“怎会不打紧,若以?后王爷喜欢上旁的女子,你怎么办?”
这似乎用不着以?后了。
赵明锦站起?身来走到亭边,天色比出门时沉了几分?,园里嶙峋怪石被衬的更加阴郁,凉风阵阵,细雨斜落。
她略略一想,语气同谈论饭菜口味一般云淡风轻:“真有喜欢的,就纳成侧妃,若觉得侧妃位分?不够,我就与他签了和离书,给他腾位置就是。”
“阿锦……”
“你啊,莫要操心这些了,”她深吸一口气:“何?况闲王为人不错,宥于皇命实在可惜。他若有意,我定成全。”
又闲聊两句,李督元过来接谢如?玉,同赵明锦见礼过后,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有话就说,”她嫌弃,“何?时变得吞吞吐吐婆婆妈妈的了。”
“属下是想问,将军……不喜欢王爷么?”
这两人今日?是怎么回事,变着法的问她这个?问题。
赵明锦懒得答,叮嘱他路上好?好?照顾如?玉后就告辞离开了。
谢府门边,她没找到自己的马,反而看到了辆马车停在那里。
帘纱低垂,暗金色的丝线穿梭而过,初看无华,细看却?透着清贵淡雅气。
赵明锦几步绕到前方?,果然见到景毅牵着马。
“王爷在里面?”
景毅抱拳道:“王爷骑将军的马先走了,命属下在这里等将军。”
赵明锦轻点下头,抬脚踩上车辕时又问:“王爷来谢府做什么。”
“王爷没说,不过属下猜,天阴欲雨,王爷是来接将军回家的。”
赵明锦没再理会,撩开车帘时又听景毅自言自语道:“不过王爷走时心事重重的。”
他想起?方?才王爷从谢府出来时的神色,眉眼深沉,薄唇紧抿,只吩咐他等在这里就策马离开了,背影比天色还要落寞。
“自从将军回来,鲜少见王爷如?此?了。”
叶濯如?何?,自有人管,赵明锦只当没听到。
回到碧锦园,大雨如?倾倒一般落下来,雨檐边雨珠成串滑下,落在地上,飞溅散开,又汇聚而来。
雨势连绵不绝,整整下了一日?。入夜后,终于有些缓下来的趋势,不过细雨斜丝,却?不见停。
绿儿给赵明锦送完夜宵,走到在铺床的红儿身旁,两人挤眉弄眼,窃窃私语。
说的正是叶濯午膳和晚膳都没过来的事情。
以?往叶濯可是最?准时的,只早至,从未迟。若当真有事不能过来,也会差景毅提前知会。
今日?一反常态,确实有些古怪。
赵明锦几口将酒酿圆子吃了个?精光:“你们两个?下次议论什么,声音还得再小些。”
红儿和绿儿对视一眼,笑起?来:“将军,王爷他……”
“王爷行事,你们两个?小丫头操心什么,早些回去睡。”
打发走红儿和绿儿,赵明锦吹熄灯烛,躺进馨香又柔软的寢被中,不多时睡意上涌,真是应了那句由俭入奢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霎时清醒过来。
来人脚步声凌乱微沉,一步步走近,似是故意在告知她有人闯进来一般。
待那人绕过屏风,赵明锦鼻端一动,闻到了叶濯身上独有的檀香气。
只不过被酒香冲淡了不少。
她依旧闭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来:“至少二十年的罗浮春,府里还有么?”
“有,”叶濯坐在床榻边,视线隔着月色的暗淡光芒落在她脸上,清湛又专注,“不给你喝。”
“为何??”
“二十四年的罗浮春,世间仅剩四坛,”他的声音清澈又轻忽,“阿锦,你是我什么人,为何?要分?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