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王知府反应过来,难道是张华若已经没了其他证据?但是张华若不能让杨万悭和陈老板看出来,所以才没向他做出明显的表示。
张华若看向杨万悭,觉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十三月草的药效应该已经起了作用,加上之前那些细小证据抛出来,一步一步已经将人引入嫉妒焦虑不安的地步。
杨万悭现在的心理防线很脆弱,只需要稍加诱导和触击,就能轻易将其击的粉碎。
果不其然,杨万悭看到张华若现在看着他,心下慌得不行,生怕这个人又能拿出什么其他证据,更怕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向他发难,问他问题。
然而现实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又或者说,张华若就等着这个时刻。
张华若走向杨万悭,不过只是几步的距离,杨万悭度秒如年地盯着张华若一步一步走近,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又觉得自己何必怕这么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人,退后半步的脚又缩了回来,微微低着头,眼睛始终盯着张华若。
全身上下都写着防备二字。
张华若眼里看着杨万悭,话却是对着王知府说,话里的内容谈及的是老秀才这个证人,杨万悭越听越是觉得张华若说的有道理,半晌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怎么在涨他人志气,匆忙别开视线。
就是杨万悭移开视线的这个空档,张华若悄然靠近他,以一个悄悄话口吻般的音量,忽然在杨万悭耳边轻轻问道:“表叔,到底是五百两还是五十两?”
淡淡的幽香弥漫在空气之中,杨万悭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思考,不假思索道:“我怎么可能拿得出五百两!”
张华若的声音很轻,但也没到让人听不见的地步,此刻衙门很安静,只有他们几人在说话,外面的围观百姓听不到张华若问了什么,但王知府听到也看到了。
这便足矣!
张华若转身面向王知府,从怀里掏出一份调查记录,递上:“这上面写着的是杨万悭家从二十年前到现在的家境情况,现在的他尚且不能爽快地拿出五百两,更何况当年!”
王知府适时一拍惊堂木,震慑住所有人,更是震得杨万悭忍不住抖了一下。
王知府紧接着问他:“既然拿不出五百两,这张抵押收据上又怎么写着五百两这几个大字!杨万悭,实情如何,本官要你如实招来!”
王知府板起脸,这一脸严肃的模样着实吓人,杨万悭本就是一个只会欺软怕硬的人,就是看着杨大宝好欺负才心生一计想赚点钱。
现在这件事都闹到公堂上来了,眼看着自己这点小伎俩基本就是已经败露,只差他承认就能盖棺定论,杨万悭开始腿软,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要不就真的赶紧认罪,争取宽大处理?
这件事终究只是民事纠纷,就算杨万悭承认了罪行,最多也不过是罚点款,让他把铺子尽快还给杨大宝而已。
对于张华若来说,只要杨万悭肯承认,肯把地契和抵押收据都还给杨大宝,今天这衙门上的事就到此为止,给杨大宝的表叔留一点点余地。
然而,张华若还是小看了杨万悭的狡猾心思,只几个犹豫期间,杨万悭已经又想到一个借口。
显然这人已经说谎说上瘾,说起假话来就跟吃饭一样张口就来。
杨万悭说:“大人,我突然想起来了!当年我们两家的确商定的是五百两,只是那时候我家一时之间拿不出那么多,就先给了五十两!”
听到杨万悭这样狡辩,张华若都要被这个人气笑了,敛下眉眼,很快有了主意。
张华若先顺着杨万悭的话说下去:“哦?表叔的意思是,纸上虽然写着五百两,但当年实际上表叔家只付给了大宝家五十两?”
“对对对!”杨万悭止不住地点头。
张华若往杨大宝那边看了一眼,显然是向杨大宝询问大宝的态度,杨大宝此刻不免对自家表叔露出失望的表情,见张华若看着自己似在询问,杨大宝明白张华若的意思,点了点头。
先把铺子拿回来吧,至于表叔……
自此之后,两家还是不要有任何往来为好。
张华若就知道杨大宝心软,大宝心软,他却不想就此放过杨万悭。
该为大宝讨回来的他都要为大宝讨回来,绝不能让大宝在别人那受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