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醒的时候听到了细碎的哭声。
他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怀中,空无一物。
在这孟春时节的清晨,残香已冷,鸟鸣清幽,望着头顶纱帐,裴允疑心自己做了一场梦。他时常做这样的梦,醒来时也差不多是这番情景,是以并不稀奇,他甚至还可以枕着手臂闭眼回想。
身下的人娇娇软软,暖玉一样白,香粉那样滑和腻,他喜欢她那副浅淡的嗔怒模样,眼波流转,朱唇微抿,瞧着是不如意,责怪他一样,但其实是在同他撒娇,叫他更想再疼她一些。
疼得狠了,她就会哭,还会开口讨饶,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断断续续地喊,只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都颤着,飘忽忽的要随她的喘息散了……
这样就够了,只这样,他就能继续发疯,死也心甘情愿。
但他突然察觉出些不对来,这哭声由远及近,就在他耳边似的,渐渐的就跟梦中的声音逐渐交融了。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他遽然坐起来,朝那哭声来源处望过去,表情竟然有那么些慌乱。
高长仪坐在榻尾,披着件皱巴巴的寝衣,见他坐起来,望过去哀怨的一眼,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她声音也不太好,有点哑,骂他,“小畜生!”委屈又愤怒的样子,然后偏过头抹眼泪,不肯再看他。
裴允大梦方醒,明白过来,这次同先前是不一样的。
刚才那清醒劲过了,他就又回去了,有点懒,比平日里要瞧着更温柔一些,眼睛都不爱睁开的样子。他往前倾了身子,抱了人入怀,脸就贴在她胸口上,又离开一点,小小地,又咬又舔。
高长仪哪里肯让他抱,挣扎着要推人,但她如今这状况,动一下就疼,让她想哭,一动不敢动,只能由他摆布。
裴允咬知足了,就去蹭高长仪的脸,低声问她:“怎么在哭?”
“我疼!”高长仪哭着说,“我疼死了!”
裴允这会儿心情好得很,故意使坏,问:“哪疼?”还说,“给我瞧瞧。”
高长仪又是好一阵挣扎,要打人。
“不疼了?”裴允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咬她的下巴,“嗯?”
高长仪恨恨地推他肩膀,把他推远了一点,扯开了衣裳,给他看,“你是狗吗?咬我!看一看,看一看呐!”
裴允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见她露出来的肩和背,甚至胸口处,都是红的,青的,还有更严重的。
她本来就受不得力,捏一捏就要红,他又生疏得很,还那样急切,力道难免控制不住,不怪她要生他的气。
裴允沉默着给她把衣裳拉好,拉她头发到手里,揉搓着,说:“别叫我看了,不然我怕你待会儿还要疼。”
高长仪拿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
裴允也不躲,捡了那枕头丢到一边,又拾了自己的衣裳穿,对她道:“洗一洗罢,昨天,还是今天”,他摇摇头,“分不清了,我抱着你睡着了,都还没来得及洗呢。”
高长仪只动了下腿,而后就不动了,坐在那儿,一脸的不高兴,还有羞赧。
裴允先穿好了,见她不动弹,就到她身边,抬起她的脸,轻声问:“怎么了?”
他两人都在这一处待着,榻就空了,高长仪本来是要避开他,不看他,头一偏,就看到了榻上的一处。
红跟白干在一处,真是看都不能看,想都不能想。
高长仪蓦地发起怒来,举起手就往裴允脸上抓。
裴允察觉她动作,下意识地就往后仰,但是又生生止在半途,叫她抓在了脖子上。
这一下抓得厉害,溢出血来。
裴允摸了一下,指头上带了些。
他端详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气呼呼的高长仪,嘴角扬了扬,举着那指头塞进她嘴里,轻声哄道:“来,舔干净。”
高长仪听了这话,像只炸了毛的猫,气急了,抓住了他的手指头咬,血气在她口中逸散开来。
她拔出那手指,连同那只手,丢到一边。
裴允瞧着那冒着血的指头,仔细观赏了一番,送到口中,将那血吮了干净。
连同高长仪刚刚咬出的口水。
高长仪脸色像捣烂了的花瓣汁子,她想起两人昨夜口舌之间的纠缠,或清醒或迷乱,又见他现今这模样,忿忿地骂道:“下流胚子!圣贤书全都白读了!”
裴允笑着去拉她的手,扯她到怀里,从后头抱住她,说:“好,都是我的错,谁叫我情难自禁?”他把她腿妥帖盖好,抱她起来,突然又在她耳边说,“阿姊昨日瞧着也是快活得很。”
高长仪被他抱着,虽然气得很,但也不敢乱动,只能狠狠捏他的胳膊解气。
裴允说:“我带你去洗,叫她们进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