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佩听说人醒了,放下筷子,问了一句,“小女郎在做什么?”
仆从想了想,回道:“小女郎未曾出房间,只看到锦雀。”
高佩嗯了一声,仆从应声退下。
高佩净了手,拿了郭敛的书信及玉佩,抬脚出了房间。
高长仪正看着芙蓉给郭臻喂药,看见高佩进来,先是雀跃,但是又很快垮下去,甚至侧过了脸不看他。高佩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还听见她小声地哼了一声。
高佩无奈极了,绕到她面前,半蹲下去,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广陵王给你的,要不要?”
话还没落地,高长仪就抓过了信和玉佩,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眼睛像一弯月牙儿。
高佩看见她这模样,也跟她一起笑起来,摸摸她头,“高兴了?给你写了什么啊?”
高长仪把信护在怀里,扬着下巴道:“就不告诉你!”
高佩又揉她头,她高兴,任由他揉,她就摩挲着那玉佩,笑得开心。
“我们阿宝才多大?”高佩叹了口气,有些心痛地道:“这就跟阿兄生分了!”
高长仪哼一声,把脸偏到一边去,不理他。
高佩刮了她鼻梁一下,惹得她怒气冲冲地推他,高佩笑着站起来,走到了榻边,静静地看着刚醒过来的小童。
郭臻自从听到了“广陵王”三个字之后就一直冷眼瞧着他们兄妹两人,等到高佩朝他来了,他又突然变作了讪讪的模样,仔细看还能看出他在微微发抖。
高佩在榻边盘腿坐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郭臻的脸,不得不承认,确实是生的好,良久,方问:“你叫什么?”
郭臻抖得更厉害了。
高佩见他如此,皱着眉头道:“又没对你怎么样,做什么抖成这样?”
高长仪分神道:“你别吓他,他刚醒!”
“裴…裴允…”他颤巍巍地说。
高佩咂摸着重复了一遍,又问:“哪里人?家里做什么的,还有旁人吗?”
这一串的问题问下来,高长仪忍不了了,抱怨道:“你当自己是廷尉在审犯人吗?都说了,他才醒,而且他还受着伤呢!”
高佩没再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郭臻。
郭臻,如今是裴允,低着头,小声地回答高佩的问题,“是……云州人,阿爹是村里私塾的先生,家里……家里没有人了,我来投奔京城的亲戚,但是没有……没有找到人……”他说到这里,头垂得愈发低了。
四下里很安静,连高长仪脸上的笑意都消失了,她轻轻说了一句,“云州啊……”
高佩叹了口气,摸摸裴允的头,只说了一句,“安心养伤吧。”
他唤锦雀,对她道:“待会儿把他抬走,找个地方安置。”
高长仪忙抬起头,问:“为什么抬走?”
“当然要抬走。”高佩说,“他当然不能留在这儿,这可是你的院子。”
高长仪站起来,喊道:“我的院子怎么了?他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她跑过去,避开了裴允身上的伤处,抱住他,对高佩道:“他不走!我要他留下来,他是我弟弟!”
高佩上来拉人,嘴里头还说着,“松开,听见没有!”
高长仪抱得更紧了,“我到现在还都没吃东西呢!你这是欺负我,你等着吧!父亲回了家,我就告状!”
“嘿!”高佩松了手,说:“你别以为我怕啊,父亲也不会让你这么胡来!”
“那咱们走着瞧!就等父亲回来!”高长仪高声道,“把他给我轰出去!”
高府里头,除了高长仪哪还有人敢把高佩轰出去,高佩也不为难人,说:“我自己走,行了吧。”
高佩走了,高长仪松开抱着的裴允,安抚他:“有我在,谁也不能让你走,你别怕!”
裴允愣愣怔怔。
高佩一把把高荣拉到面前,“怎么样?阿姊在做什么?”
高荣还在吃糖,嘴里头含糊不清,“她们说阿姊在睡觉,我没见到阿姊。”
高佩夺了他装糖的绣囊,教训他,“多大的人了!还吃这个!这东西整天不离身,也不怕虫把你牙都蛀没了。”
“这个是阿姊给我做的。”高荣举高了手去抓,又问:“阿兄,他真的会留下来成做我们弟弟吗?”
高佩把绣囊还给他,说:“我是治不住她,但明天父亲就回来了,这么荒谬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可是,伯父不也是听阿姊的吗?”高荣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