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终究没有得逞,反而被夫人赶下了床。
第二天一大早,萧霁扶着僵硬的腰杆去上早朝,心里盘算着定要将寝宫的地板统统铺上软垫。比床褥还厚,还柔软的那种。
下了朝,萧霁还真信守诺言,带着江映瑶和萧宥微服出宫。
这些年,萧霁忙于朝政,甚少有机会带着江映瑶出来逛街市,萧宥更是有生以来头一遭。两人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哪儿都好玩,哪儿都热闹。
萧宥缠着萧霁买了三只黄鹂,说要跟段毅、孟青他们一人一只。
提到段毅,萧宥就想去段府看看。昨天就他一个逃过了惩罚,萧宥心里有一点点不平衡。
天色尚早,灯市未开,萧霁便领了他先去段府转转。
段府的人都认识萧霁,行了礼也不通报,萧霁直接就进去了。
走进院里,忽然听到房里传出杀猪似的嚎叫。江曼蓉被两个侍卫拦在门外,直抹泪。
“段毅?”萧宥不管不顾,第一个冲了上去。
侍卫不敢硬拦,被他从空隙里挤了进去。
房门推开,只见段毅被捆在凳子上,段宏程手里拿了一根一指多粗的藤条,挥得虎虎生风。
段宏程看见萧霁等人,停下手里的藤条:“呦吼,今儿个,皇上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转转?”
段毅没察觉藤条已经停下了,依旧鬼哭狼嚎。萧宥扑上去,挡在他身前。
段宏程斜他一眼,道:“男子汉敢做就要敢当。唆使太子逃课,离家出走,一顿藤条便宜他了。”
“舅姥爷,是我出的主意,您别打段毅。”萧宥对着藤条抖了抖,却还是替段毅扛下了罪责。
段毅此时缓过劲来,带着哭腔道:“父亲,是我的主意。萧宥不经打,您别动他。”
“舅舅,段毅和宥儿都知道错了。您饶过他们一次吧。”江映瑶不忍,红了眼眶求道。
江曼蓉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段宏程最看不得江曼蓉哭。他两个月前去边关巡逻,紧赶慢赶才赶在七夕当天回家给江曼蓉一个惊喜。谁知惊喜还没给,就听说儿子在宫里闯祸。他气不打一处来,拎进房就是一顿胖揍。
这会子,看到江曼蓉哭,心里也跟着抽抽起来。不过绝不是因为段毅。他一向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
段宏程扔掉手里的藤条,去搂江曼蓉。江曼蓉瞪了他一眼,推开他,顾自去给段毅松绑。
段宏程与萧霁对视一眼。真是慈母多败儿。想当初教育萧霁的时候,也是打一顿就好,哪儿有那么难管?
萧霁抽抽嘴角。
段毅这副样子,自然不能去逛灯市了。萧宥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也没了兴致,自愿留在府里陪段毅。
萧霁眉开眼笑,跟白捡了个大便宜似的。他异常大方地给两个孩子许诺了一堆冰糖葫芦之类的有的没的,揽着江映瑶的腰肢出了门。
心情好,景色自然特别美。当然,怀中人更美。
萧霁舒展开眼角,唇边漾起轻笑。
一个风华绝代,一个倾城倾国。两人在街市上行走,成了一道万人瞩目的风景线。
街市上到处都是小吃,香喷喷的,诱人极了。江映瑶一边走,一边吃,还不忘往萧霁嘴里塞一些。而萧霁则永远笑盈盈地来者不拒,跟在她旁边乖乖付钱。
忽而,两个熟悉的身影窜入他的视线。萧霁一把拉过正要对定胜糕下口的江映瑶,偷偷跟了上去。
“你看,前面两人像不像……”
萧霁话没说完,江映瑶就惊喜地叫道:“父亲,母亲。”
江文翰与殷氏转过头来。此时,江文翰的一只手还搭在殷氏肩头。
殷氏脸色微变,尴尬地拍掉江文翰的手,笑道:“你们怎么出来了?”
“母亲,你们是和好了吗?”江映瑶喜出望外,亲昵地扑了上去。
“咱们什么时候不好过?”江文翰反问道。
殷氏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否认。江映瑶一看两人并肩逛灯市的情景,激动地淌出泪来。父母和好的这一天,她等了许久。
殷氏搂过她,柔柔地抚着她的鬓发。有些事情,隔得久了也就慢慢淡忘了。江文翰这些年伏小做低,大家都看在眼里,殷氏不是木头。何况两人还有一个当皇后的女儿。再怎么着,也得为她考虑。
母女两人亲昵地交谈,萧霁却觉得脖子上悬了两把眼刀。他原本只是想暗中跟着确认一下而已,谁知道江映瑶把他们逮了个正着,坏了江文翰的好事。萧霁暗自叫苦。
果然,江文翰笑了笑,捉住殷氏的手,道:“皇上,臣年迈想要与夫人颐养天年,弄孙为乐,请皇上允许臣告老还乡。”
他此言一出,在场的另外三人全都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