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弯腰去捡,萧霁抢先一步踩在脚下。他脚尖一勾,破布飞起,落入他的掌心。
萧霁摊开布片,又看了一遍,眸光沉下去,如利箭般射向钱氏的衣襟。
陶氏假意笑了笑,道:“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正想去核实一番。”
“你觉得这上面写的可信?”萧霁把视线转到陶氏身上。
陶氏只觉得汗毛都要竖了起来。“我怎么会信?不过,也不能让人平白污蔑了映瑶。我总要亲自去看一看,破了谣言才好。”
萧霁冷笑一声,道:“这破布是那毒妇写的吧?”
钱氏抖了抖,将身子缩到最小,藏到冯嬷嬷背后。
这个女人三番四次陷害江映瑶,这次绝不能再放过她。萧霁大步上前,将她提溜起来,逼视着她:“你可敢立下军令状?若是污蔑,我取你项上人头。”
钱氏被他吓得浑身发颤,望向一旁的陶氏。陶氏闭口不言,只拿一双杏目看着她。钱氏明白,今日不成,她再难取信于陶氏。
想到要像狗一样继续活着,倒不如豁出去拼一把。她顾不得伤痛,张开一条细缝,从喉咙底下蹦出个“好”字。
话音刚落,她就被萧霁一把揪住。萧霁翻身上马。枣红马撒开四蹄狂奔。
钱氏被萧霁拖着,双脚磨过粗粝的地面,疼得她大声哀嚎。
陶氏见状,立刻和冯嬷嬷坐了马车跟了上去。
一路狂奔,烟尘四起。枣红马在一片废弃的宅子前停下。
钱氏脚掌、小腿都已经磨破,汩汩地往外渗着血,只剩下半条命。
萧霁将她丢在地上,翻身下马。
钱氏忽地笑了起来,整张脸扭曲得跟地狱的厉鬼似的。她指了指其中一间废宅,又指了指萧霁的脑袋,裂开一张破了无数口子的嘴笑了起来。
萧霁揪住她的头发,拖着她往院子里走。
陶氏的马车堪堪赶到,她顾不得仪容,匆忙跟了上去。
屋子里传来江映瑶和一个男子的声音。钱氏嘴咧得更大,无声地嘲笑。
陶氏一脸的喜色。算计了这么久,江映瑶终于要落到她手上了。与男人私会,被煞神当众逮住,江映瑶不死也得脱层皮。
萧霁面色微暗,停住了脚步。
陶氏可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大步上前,推开了房门。
屋里人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吓了一跳,齐齐转过头来。
江映瑶确实是与一个男子在一起。可旁边为何还多了一个女子?陶氏脑袋上的青筋跳了几跳。
江映瑶见到来势汹汹的场面,顿时明白了什么。她盯着萧霁,问道:“萧将军这是做什么?”
萧霁松开钱氏。钱氏站不住,立刻扑倒在地上。
他拔出配剑,抵在钱氏的喉间。
冰凉的剑锋闪着银光,钱氏从剑刃里照见自己的模样,披头散发,犹如鬼魅。她忽然慌了起来,手脚并用,向后退逃,嘴里不停呜咽着什么。
没有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也不需要懂。
萧霁拉过江映瑶,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遮住她的双眼。
三尺青锋划过,溅了满地的鲜血。
陶氏双腿一软,歪倒在地。
“萧霁,你杀人了,你杀人了。”陶氏颤着声音叫道。
萧霁冷冷转向她:“王妃是没听见她的军令状吗?”
“她,她不是你的士兵。即使有错,也该交由衙门审问后定罪。你杀了她,是滥用私刑。”陶氏在冯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指着萧霁大声道。
陶氏心中狂喜。用区区一个钱氏换萧霁的错处,实在划算得很。
江映瑶用力挣了挣。萧霁按住她的脑袋,在她耳边轻声道:“别看。”
“王妃是不是忘了,这毒妇是你新买的奴婢?我杀一个贱婢又能如何?王妃这些年打死的奴婢恐怕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吧?”萧霁眸中尽是戏谑。
陶氏还想说些什么,萧霁猛地将染血的配剑掷向她身旁的廊柱。剑锋擦着她的鬓发,穿透盆口粗的柱子。陶氏倒吸一口凉气,身子瞬时又软了下去。
“从今日起,谁再敢欺负我夫人,休怪我萧霁无情。”
说完,萧霁搂住江映瑶,带她走出了院外。
江映瑶静静地听着,落下两行清泪,打湿了萧霁的衣襟。她从未想过,世上竟有一人,能维护她至此。
她无声地哭着,任由萧霁抱她上马,牢牢抱住他的腰杆不肯松手。
他们走后,林昭昭缓过神来,看着满地的鲜血,吐了起来。
司徒政丢下手里的画,急忙扶住她。林昭昭一个机灵,顺势倒在了他怀里。司徒政“诶”了一声,无奈地抱住她。
陶氏奈何不了萧霁,把满腔的怒火对准了司徒政和林昭昭。
“你们偷偷摸摸在废宅子里做什么?”
司徒政碍着安王的面子,不想与陶氏争吵。
林昭昭先动了怒,厉声道:“我林家的宅子,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谁规定我不能约朋友来自己屋里赏画啊?倒是安王妃您,带着一大帮人擅闯民宅,是闹哪一出?”
陶氏语塞,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林昭昭在背后叫道:“王妃娘娘莫走啊。你们安王府的奴婢,尸体总该由您领回去吧?”
陶氏气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地吩咐冯嬷嬷随便挖个坑把人埋了。
林昭昭笑得满脸得意,挑着眉毛鼓掌:“敢欺负我家映瑶,气死你个老虔婆。”
司徒政定定地看她,眸中漾起一丝笑意。
“林小姐受惊,司徒送你回去吧。”
林昭昭反应过来,立刻停下鼓掌,软绵绵地靠向司徒政:“有劳司徒大哥。”
司徒政勾唇,扶着她走出了林宅。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说萧霁站在门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