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她眼看着钱氏跟在冯嬷嬷后头走了,气得跟丈夫大吵了一架。身为钱氏的堂兄,竟连她与安王妃交好都不知情。
话说钱氏跟着冯嬷嬷进了王府。雕梁画栋、仆从如云。钱氏走在富丽堂皇的地砖上,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这才是她该享受的生活。
安王妃陶氏端坐在正院的花厅,怀里把玩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她穿着一袭绯色妆花缎团纹长裙,将气色映衬得很好。鬓间的金玉珠钗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响动。
钱氏闭了闭眼睛,陶醉在珠玉发出的声响里。曾经,她也是如此这般高高在上,锦衣玉食。
冯嬷嬷引了钱氏入内,对陶氏道:“娘娘,人带到了。”
“拜见安王妃娘娘。”钱氏行礼。
陶氏起身,虚扶一把,道:“丞相夫人,何须行此大礼?”
钱氏脸色微变,叹道:“娘娘有所不知,我早已不是什么丞相夫人了。”
江文翰那日将钱氏逐出家门的事情闹得颇大,陶氏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知情。她唤钱氏为“丞相夫人”,就是探探钱氏的心思。若钱氏表现出一分还想回相府的意思,那么今日之事只能作罢。
眼下看来钱氏倒真与相府决裂。陶氏心中多了几分把握,感慨道:“世事无常。当日映瑶及笄,我来不及与夫人交谈,没成想会变成这样。”
提起江映瑶,钱氏恨得牙痒痒。她人虽然落魄,却没少放心思在打听王府的事上。一个月多前,萧陵被兄长打了个半死的事早就传遍了京城。谣言五花八门。其中,江映瑶下套陷害萧陵的说法,钱氏觉得最靠谱。
她上次求见陶氏,陶氏不肯见。如今派人来请,很明显是吃了亏,想利用她来对付江映瑶。
钱氏现在烂命一条,早就豁出去了。她也不遮遮掩掩,直接道:“那江映瑶就是一条毒蛇。我养了她十几年,到头来却被她算计,落得如此下场。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我本来不该跟娘娘讲。可我是直性子,见不得娘娘被人蒙骗蛊惑。”
陶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一松手将怀里的小猫放到地上。雪白色的小团子“嗖”地一下蹿到钱氏身边。钱氏下意识地伸手想摸它一把,却被小猫狠狠挠了一把,留下几道鲜明的红印。
“呦,妹妹无事吧?”陶氏道。
钱氏一听她改口叫她妹妹,心花怒放,哪儿还顾得上一只猫,急忙道:“无妨。这猫儿啊有灵性,护主。是妹妹唐突了。”
“是啊,有时候人还真不如猫呢。猫儿,你不惹它,它不会惹你。不像有些人,心思刻毒,时时想着害人。”
“娘娘说的是。这样的人还得及早除了才好。千万别像我似的,养虎为患。”
陶氏笑吟吟地拉着钱氏到她身边坐下:“妹妹,可有良策?”
“有是有。不过妹妹斗胆,想向娘娘您先讨个赏。”
陶氏眸色微暗,没有答话。哪有人还没办事就想讨好处的?
钱氏虽然处境极差,心理素质却过硬得很,照旧满面笑容地看着陶氏。得不到好处,她凭什么给陶氏当枪使?她非常有信心,陶氏一定会让步。
果然,陶氏沉默了一刻钟,问道:“妹妹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为人父母不求别的,但求能倾尽全力护儿女周全,替他们谋个好前程。娘娘如此,我亦如此。”
陶氏听到此处,总算明白了钱氏的打算。她心里冷笑一声,以钱氏如今的地位竟还想与她攀亲家,真是痴人说梦。
钱氏却不等她回绝,继续道:“娘娘您想,二公子与小女的事情传遍了京城,是什么人在背后作怪?目的又是什么?我想了很久才想清楚其中的关键。”
“王府里的两位嫡公子都已行过冠礼,能与大公子争世子位的只有您的二公子。这个节骨眼上,一而再、再而三地传出二公子私德有亏的事情,对谁最有利?”
“你是说萧霁?据我所知,事情都是江映瑶所为。”陶氏道。
“娘娘,咱们恐怕都被人骗了。您想想,他二人若真从未相识,为何那丫头会突然选了大公子为夫?我查过,赐婚前,萧霁就在相府门前驻扎,与江映瑶早有往来。恐怕那时,两人便已苟合,定下谋害二公子的计策。”
陶氏仔细回忆前因后果,深以为然。
“出了事后,京城的高门大户都不肯再与二公子联姻,我听说您定下了和颐伯府的女儿。可和颐伯官位低微,帮不得您什么。如此一来,大公子岂不是稳操胜券?”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当然有。若是二公子娶了我家映琴,那丑事就变成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何况和颐伯的女儿林昭昭是江映瑶的密友,您若真娶了她,恐怕是自己给她寻了个帮手。”
陶氏挑眉:“依你之见,我该退了林家的婚,娶你的女儿?”
“我如今这等身份,自是不敢高攀王府。但映琴身为丞相的女儿,入府当个侧夫人的资格应当还是有的。”
陶氏见她没打正夫人的主意,心气顺了许多。把江映琴娶进府里来给江映瑶添堵,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她笑笑,道:“此事我记下了。只不知道妹妹有什么回报?”
“娘娘等几日,我自然会让您瞧见我的本事。”
“好,那我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