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府,大房的气氛也十分紧张。
杜氏对于儿子牧元恒的考试成绩十分在意,对他也很有信心,但成绩没有真的公布,她到底是不放心。
更何况,她对牧元恒的要求也并没有那么低。
光是考上还不行,还得考到一个靠前的位置。
杜氏对此满心期待,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急切,反而会给牧元恒压力,她便只能强自按捺,对于府中下人更是多加约束,不让他们到牧元恒跟前乱嚼舌根。
当家主母的态度,自然也影响了下人们的态度,大家便保持着谨小慎微,轻易不敢多说什么。
说句诛心的话,万一大少爷没考好,落榜了呢?
若是如此,现在多在大少爷跟前说一句,那就是多在大少爷的心口上扎一刀,到时候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少不得要吃挂落。
就在这种紧张又忐忑的气氛中,放榜之日到了。
张贴榜单的官差骑着大马穿行在街头,口中高喊,“放榜了,放榜了!”
这番动静,瞬间惹来百姓们的纷纷围观,众读书人则是满脸紧张激动,只恨不得自己长了双火眼金睛,能一眼看穿那官差手中的榜单才好。
在那张贴榜单的地方,早就有人焦急地守着。
其实但凡中举之人,都会有官差会到他们暂住之地报喜,但除非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抑或是十分沉得住气的人,不然谁会真的等得住。
所以大多数人都会派出自己的小厮或书童,前来看榜。
有些京中的大户人家,更是派出不止一人,在几个不同的张榜点同时蹲守,端看谁能第一时间查看到自家孩子的成绩。
那长长的榜单贴出来,大家瞬间蜂拥而上,拼命往前挤,目光飞快地在榜单上搜寻,只想找到自家公子的名字。
而这时,那些官差也已经开始到各个中举考生的住处报喜了。
为了保持悬念,报喜自然是从最后一名开始报。
越早收到报喜的,说明名次越低,不算特别理想。
但这也说明,至少他已经上榜了,是十拿九稳的举人老爷。
相较于那些还不知道自己中没中的人,首先接到报喜的,也算是先吃了一颗定心丸。
此时,有间客栈。
所有的考生都不约而同地到了一楼大厅,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他们都派出了自家小厮去看榜单,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有那心急的,都恨不得自己亲自去看看,也好过在这里干等。
但这也只是想想,他们现在好歹也是有着秀才的功名,这么去跟一群人挤,多有失身份?
更何况,看榜那地方定然人多得不得了,若现在去挤,怕是鞋子都挤掉都不一定挤得进去。
万一他刚走,报喜官差就来报喜了,那岂不是白白错过了?
如果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都错过了,那可真是要遗憾一辈子。
报喜官差一边报喜,会一边敲锣打鼓,大声吆喝,所以报喜官差所到之处都十分热闹。
他们坐在大厅中,齐齐竖起耳朵。
一开始,他们既希望报喜官差能进来报喜,又期盼着名次再高些。
但等啊等,都报到了一百名,已经到一半了,有间客栈还是没有被报喜官差光顾过,一些自视甚高的秀才也有些坐不住了。
既没有官差来报喜,便是他们自己的小厮也不见回来。
难道他们这么多人,竟是一个都没有上榜?
有些人不觉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梦,难道,连他们的长辈都预言错了?
不仅众书生们紧张,便是谢方平与一众跑堂们也并不轻松。
其实那些书生会不会金榜题名跟他们客栈没有半分相干,端看他们平日究竟够不够用功,学识够不够扎实罢了。
但如果住在别的客栈的书生都上榜了,就只有他们客栈的书生全都名落孙山,那只怕那些人又要以此做文章,他们客栈原本就糟糕的名声就要雪上加霜了。
从此以后,怕是没有哪个读书人敢住在他们客栈。
不仅是读书人,便是普通老百姓,也会对他们客栈避而远之,那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迟早关门大吉。
谢方平一想到这个可能,一张老脸顿时就皱巴成了一团,满脸愁云惨淡。
他亲眼看到了牧晚秋如何让人翻修客栈,在各种细节处精益求精,把这客栈从原本的灰扑扑,变成现在的焕然一新,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在一步步地成长一样。
即便现在这客栈已经不是谢方平的了,谢方平也不想看到客栈垮掉,他更希望能看到客栈蒸蒸日上。
前几日,他看到这些书生完全不畏旁人的主动投宿客栈,客栈的入住率一下提高了,谢方平只觉得自己重新看到了希望。
难道那只是自己的奢望,一切都只是昙花一现,马上就又要打回原形,甚至变得更糟糕?
谢方平一想到这个可能,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