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徐晨安一愣。
“四百多平,远郊,徐公子怕是只买过房,没有卖过吧?眼下房地产市场这么不景气,一时半会哪能脱手?可房子放在那里,一个月单物业费就得好几千,你觉得她能不能耗得起?那附近连公交车都不通,你让她做什么工作?给邻居当保姆么?”
阮长风这个晚上说了很多话,此时声音略微沙哑,终于不像之前的平静温和,也染上了薄怒:“好山好水好风光,这能当饭吃么?”
徐晨安呼吸一滞,底气不足地说:“我还给她留了些珠宝首饰,之前每个月的现金应该也是存了不少的。”
“是啊,单说钱是不算少,”阮长风气极反笑:“你顺便帮给她把寄生虫也招来了。”
“当时我提分手的时候,她精神状态确实不太稳定……我看她在宁州孤苦伶仃,又没有朋友,想找个信得过的人照顾她啊……”徐晨安疑惑地说:“难道找她妈妈也是错的?”
“她身后那一大家子吸血鬼是个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她妈能不带她那个弟弟进城见世面?进城后吃的喝的玩的不得她这个姐姐出?”
阮长风手紧紧抠着桌子边缘,要靠微凉的石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否则可能会一拳打在徐晨安那张表情无辜懵逼的俊脸上。
“大姐失业了要养小孩,弟弟来宁州后一直在四处闯祸……这么一大家子,可都指望这么一个出息了的丫头呢!”
“她从来不告诉我……她怎么从来不告诉我这些……”徐晨安想到杰西卡那张倔强苍白的脸,一时痛彻心扉。
“是你拉黑了她,你忘了么?”阮长风说:“冷处理,一贯的手段了。”
“我以为她那么坚强勇敢,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
“她照顾自己当然没问题,甚至再拖上爸爸妈妈姐姐妹妹弟弟一起照顾,也不是做不到……可问题在于,她突然发现还要照顾更多的人了。”
“什么意思?”徐晨安下意识问。
“王敏她发现自己,”阮长风抬头,盯住徐晨安,眼神雪亮:“怀孕了。”
徐晨安笑了:“别开玩笑了。”
阮长风从随身的提包里掏出一纸诊断书,甩到徐晨安脸上。
徐晨安草草看完,变成了一尊惨白的蜡像。
“晨安……怎么会这样……”方卉喃喃道。
“她就这么带着我的孩子一起死了。”徐晨安按着脑袋,双手悲愤地捂住脸:“那是……我的孩子啊。”
李兰德看看女婿又看看老婆,莫名其妙:“他说什么你俩就信什么——就凭一张化验单?你怎么知道单子是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那小孩也未必是你的啊。”
两人的哭声一滞,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虽然王敏的照片得到了绿竹和晨安的确认,”李兰德意味深长地看着阮长风:“我暂时还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是什么目的,但我绝对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阮长风眼皮一跳,不愧是李家的家主,心性坚韧异于凡人,一晚上接受了这么多爆炸性的消息,却还能保持理智与警惕。
这会是今晚最难缠的对手。
“我今晚所说的故事,等天亮了您尽可以去验证,”阮长风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上半身微微前倾:“这些故事也都得到了诸位的确认,您的工厂开除了个员工,徐先生婚前的风流韵事,李小姐偶尔耍次小姐脾气……这些事情查出来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王敏她寻死的时候,未免也太绝望了。”阮长风翻开日记本,已经只剩最后几页了。
“别再念了……”方卉不停摇头:“求求你,别念了。”
阮长风看着她,眼神近乎是悲悯的。
“王敏发现自己怀孕后,第一反应是想去打掉,可她的母……如果那个女人有资格被称为母亲的话,把她关在屋子里,不让她打掉孩子。”
“那个女人的目的,想必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徐晨安心中一阵后怕。
“几天前她费尽力气逃了出来,真真正正地走投无路,身无分文。”
于是今天下午,她找到了宁州最大的慈善基金会,参加了面试,希望获得一点资助,去堕胎。
阮长风的视线中只剩下方卉:“现在您想起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