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逡巡之间,安和往晚宴那边深深看了最后一眼,默道:”刘梓,与君长辞,日后万万珍重。“
在泪水蒙住双眼之前安和策动了马缰,孤身一人就着月色,朝却风岭而去。
李乐桐交代她的任务便是:中秋月圆之夜,戌亥相接之时,引宣德将军至却风岭,万箭毙之。
她怎会真的引云庆前去呢,她做不到。云庆前一阵中毒未醒,她都受不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呢。
反正此一劫,无论李乐桐能否得手,她都是死路一条,这回,就由她替云庆去吧。
当然,她如此行事,也注定辜负了爹娘,那便正好以死谢罪了。
从此,身后事与她再无相干。
夜风伴明月,马蹄踏蓬草。
快了,马上她就可逃离两难之境,永远解脱,想及此她竟觉得浑身轻松起来。仿佛她并非是去赴死的,而是去奔向自在天地的。本是阴森的山丘林海,此刻却好似变成了极乐秘境,让她头也不回地欣然前往。
来到”却风“大石前,安和下了马,撒了缰,拍拍马儿的脖颈,小声道:”多谢你送我最后一程,你自己回去吧。“
马儿似听懂了她的话,打了个响鼻,掉头跑远。
安和将怀中的草蚂蚱拿出,看上最后一眼,而后在手中紧攥。阖眼低喃了一句“就这样吧……”,复又睁开时,眼中满是决然。
转身朝石后走去,山中响起鸦啼,似在为她送别。
……
中秋宴上,歌舞曲乐,觥筹交错。
长山郡主端着酒杯凑到兴致索然的云庆身边坐下,”皇姐,我敬你啊。“
云庆看她嬉皮笑脸的,便道:”你个姑娘家,少喝些。“
郡主:”行啊,我不喝,皇姐你喝。”
云庆看了她一眼,举杯尽饮。
“哈哈,皇姐不是姑娘家吗?”郡主傻笑起来,又给她倒了一杯,“再敬皇姐。”
云庆皱眉,“为何劝我多饮?”
长山郡主:“我这两日替皇姐照看公主,尽心尽力,一杯怎么够呢。”
提到安和,云庆有些怅然,杯中酒好似十分碍眼似地,被她又一口干掉。
明明是同一种酒,却觉这杯比上一杯苦涩许多。
苦酒过喉,云庆看着手中的空杯,缓缓开口:“公主……怎么样了?”
长山郡主故意道:“皇姐怎的不自己去问?”说着又给云庆斟满,“皇姐啊,照顾公主这种事你当亲力亲为才好,怎能假手于我呢?你也是女子,当知女子需要常常哄着宠着护着,话呢,也要说得明说得透些,才好……”却发现云庆在瞪她,赶紧讪笑着闭了嘴。
她确实有点忘形了,以前那可是从不敢对云庆以这种教导的口吻说话的。
云庆:“你个小孩子家,何时懂这些了?”
长山郡主不服气:“皇姐总说我是小孩子!我不是!我已经十岁有七了!皇姐十七时已在军中,我为何还是小孩子?”
云庆:“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长山郡主泄了气,嘟囔道:“……在家。”
云庆笑笑:“这不还是小孩子嘛。”
长山郡主:“哼!皇姐你就是瞧不起我!等我回去就跟父王说去从军!”
云庆:“你呀,还是好好当怀王叔的宝贝闺女吧。”
“嘁!”长山郡主一副“你等着瞧吧”的模样,把酒杯推到云庆面前,“皇姐先满饮此杯再说!”
拗不过小孩子,云庆将要举杯,便有一个内侍过来传话:“长公主殿下,安和公主有话给您。”
云庆一怔,立刻将酒杯放下,起身离席,把内侍带至宴外。
长山郡主看着云庆未饮的那杯酒笑的灿烂,心道:公主今晚果然对皇姐有所计划,哎……也不知两杯酒够不够用。
避开喧闹,云庆方问那内侍:“公主有什么话?”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