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呼呼的热气扑在后脖颈,痒酥酥的感觉从后脊一路上窜到天灵盖。
铃缩着脖子,把抓着水彩笔偷偷往里藏:“我没,就是看看你睡得好不好。”
祈祷千万别发现,不然惊喜就要泡汤了。
房间黑沉沉的,铃半晌没听见太宰的动静,于是她悄悄歪过头看一眼。圆圆的蓝眼睛和沉寂的鸢色瞳孔对视,人类的视觉只能在漆黑的房间里看见大概轮廓,但铃还是朝太宰露出甜软的笑。
太宰的语气有点苦恼:“铃酱到底知不知道,异性的房间不能随便乱进。”
铃当然知道异性房间不能随便进,她从来不随便进同龄异性人鱼的房间。可太宰不一样,他可是她养的人类。
铃的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你嫌弃我!”
“……没有。”
他的语气犹豫了,是吧是吧?!亏她定了闹钟,就为了明天早上的惊喜,结果到头来还被嫌弃。
小人鱼胸口堵着口气,把手心的水彩笔捏的嘎嘣响。
“我不管,你要向我正直的心灵道歉!”她呲着小虎牙,表情不善的看向太宰。
夜色里,那双浅色的眼睛亮闪闪。
“好吧,我道歉。”太宰把手伸向小人鱼捏着水彩笔的手,“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来做什么的了?”
被发现了。要不直接溜走?可万一太宰不睡觉直接追过来怎么办?铃咬住嘴唇,急的鼻尖开始冒汗。
不大聪明的小脑瓜转悠一圈,没找到完美解决方案。她的身体动的比大脑快,直接反身一扑,把太宰扑回了床上。
“就是来看你睡觉,真的。”铃坐在太宰身上,两腿压在他身体两侧的被子上不让动。
古时的采花大盗入室采花,大概就是这种情形了吧。
太宰仅剩的一点睡意被小人鱼扑腾没了,他语调上扬,声音带着戏谑:“这样看我睡觉?”
铃现在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她想着要么干脆把自己的小惊喜和太宰坦白,可说出来似乎又会被毫不留情的嘲笑。
她鼓着包子脸,不知为何被太宰调笑的有点脸颊发烫。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软绵绵的:“你快睡。”
“睡不着。”
被子像蚕蛹一样裹住太宰,他的胳膊和手脚都被小人鱼压住,只剩个脑袋可以自由活动。
铃的生物钟无限趋近于当代养生青年,往常最迟不超过十点钟就睡,现在到了凌晨,大脑已经昏昏沉沉。她看着太宰眼睛,身后的尾巴晃了晃,伸到太宰眼前蒙住他的眼睛。
尾巴上的白色绒毛是触手的拟态,所以铃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太宰眼睫的眨动。她觉得有点好玩,于是控制尾巴上的绒毛挠了挠太宰的睫毛。
“好痒啊铃酱。”
铃的尾巴甩了甩,又重新蒙在太宰脸上:“你睡着就不痒了。”
太宰许久没有说话。
铃悄声问:“你睡了吗?”
“没有呢。”
太宰没睡着,铃却困得睁不开眼。她打了个哈欠,眼角全是湿漉漉的水汽,脑袋也晕乎乎的。铃维持一个姿势坐着很累,身体渐渐弯了下去。
她隔一会就小声叨叨一句:“你睡了吗。。”
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
这样的对话来回几次,铃终于迷糊的趴在太宰被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只听见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翌日。
深夜才睡着的太宰先醒一步,蒙在他脸上的尾巴已经不翼而飞。他睁开眼,看见的不是雪白的天花板,也不是窗边厚实的窗帘,而是缩成一团抱着自己尾巴呼呼大睡的小人鱼。
铃躺在被子上,嘴唇微微嘟起,脸颊睡得一片粉红。
太宰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虽然昨晚的睡姿扭曲,他却意外好眠。
他看向小人鱼丢在脸颊边的粉色水彩笔,眯着眼睛思考半晌,明白这条傻鱼昨晚过来想做什么——大概还没做成就被抓了现形。
他拔掉笔盖,笔芯边缘十分毛糙。他看着粉色水彩笔,又看向睡得毫无所查丝毫没有警觉性的小人鱼,终于下了黑手。
小人鱼被脸上的酥痒惹得不胜其烦,她嘟囔两声伸手挥了挥。
“烦……”
太宰原本动作还算小心翼翼,闻言大刀阔斧的涂画起来。
水彩笔画了几下就没水了,太宰看着小人鱼眼角的粉色和眉毛上的粉色,觉得自己的手艺还不错。
他把被子掀到小人鱼身上,起床洗漱。
太宰顺了下刘海,脑后有一撮头发被压的翘了起来,极其不服帖的竖成呆毛。他顺带瞄了眼镜子,发现镜子里的他已经大不一样。
他习惯每天洗完澡后换新绷带,现在,他昨晚缠的全新绷带上画满粉红色的不明外星生物。
原来早就用在他脸上了,难怪好好一只全新的水彩笔画了两下就不出水。
他解下绷带,然后瞬间回忆起这是家里最后一卷,又黑着脸默默的缠回去。
太宰觉得自己下手还是太轻了。
“铃,起床。”
“唔……”
小人鱼没睡饱,抱着被子就往里钻,身后尾巴还不忘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床上只剩她一个,下意识伸展四肢睡得四仰八叉。
太宰露出黑漆漆的冷笑,伸出被冷水浸泡的冰凉手掌,拉开被角把手贴到小人鱼的脖颈上。
铃变成人类形态时比人鱼的体温要高一些,可也高不到哪里去。冰凉凉的手掌贴在脉搏跳动的颈侧,凉意从大动脉直接输送到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