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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眷爱如佛(1 / 2)


余情气的浑身发抖,她不想被别人听到,稍稍压低了声音:“花折王子之尊,想要什么皇权富贵,不离开夏吾即可。当年母亲姐姐名为遇害实则是被赐死,他不想再像个野生动物一样争权夺利逃离出境,带着对你这点念想,只身入了王府,你扪心自问,他这些年对你如何?”

“他如果真的是要颠覆大楚基业,又怎么会没给自己安排退路?”

“你身边不是没有过真叛徒,也未见你要赶尽杀绝,可为你耗尽一身热血的花折,你为何如此歹毒?只怪我前些天接到他的传信看他教我那些治病的环节,还有些不明就里,殊不知却是死到临头还在为你着想!”

“你看似胸中有些天地,看来也左不过是心只一隅,理解不了格局更高更纯粹的情怀。平时只道你有时候糊涂,却没料到你如此狼心狗肺,你自毁长城,冤杀了唯一你给你治病的人,殊不知你想的这些所谓家国大事,在花折那里已经弃之如敝帚。”

“花折金玉满堂、腰缠万贯,又不求官,你说除了你?他还求什么?!”

许康轶缄默当场,哑口无言。

余情口干舌燥,再想到这些年花折的种种,不觉得吸着鼻子潸然泪下:“早知道,还不如让他去安西军中当兵呢,能为安西军赚些军费,纵使身累些,也不会有人容不下他。”

她正在难过,却看到内室珠帘被层层掀起,形容枯槁的走出一个人来,“花折?”

许康轶事到临头,走下了楼梯口天人交战静立良久,听到花折捂着口鼻压抑着的咳嗽,眼前闪过多年来的种种,终是于心不忍,觉得宁可去列祖列宗和皇兄那里领罪,也不能让花折这么不清不楚的冤死。

想罢急转身带着他用飞爪抓住窗外远方高树,沿着进去时踢开的铁栅栏带着花折从窗户中荡了出来,一路无言,带回了自己的卧室。

余情脸上表情瞬息万变,先是一惊,之后大喜过望,最后归于平静:“你自己逃出来了?”

花折惜字如金:“他最后关头带我出来的。”

余情见花折眸光暗淡,憔悴异常,缩肩塌背的面有病色,毫无昔日自信卓拔之态,知道他心气受了打击,一时缓不过来。

——要烧死他是深思熟虑的,带他出来可能是心思一闪而已。

他爱重至深之人,却放任别人为他设计了一个最可怕的死法,任是何人,岂有不心如死灰之理?何况用情纯粹、孤注一掷的花折。

余情不再说话,看了看许康轶,之后拉过了花折的胳膊:“让花折将药方留下吧,他在这也无用了。我看花折也是伤病交加,带他出去治疗安置一段时间,四殿下,你清醒些吧。”

一切真相大白,除了他许康轶,世间万物对花折来说均易得的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花折所作所为,抛却天理伦常,只从为了达到目的的角度来说,只不过是比他更周全慎重,成功的几率更高一些。

他是大楚的皇子,为的是江山社稷;花折是对他心有希翼的大夫,为的是了他心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可能是换他余生空闲些时间。

——信不信在你,做不做在我。

许康轶站起身来,模糊的看着花折一身单薄瑟缩的秋衣,面上有菜色,觉得说一句抱歉愧疚之类的太轻,无声的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花折情深似海,眷爱如佛,完全不求回报的扑在了他这个薄情糊涂的人身上,他觉得结草衔环也难报一二了。

没有花折的时候,他无怒无欢,不为难;有了花折的以后,他大喜大悲,常犹豫。

他何德何能,有人对他如此爱重?如果不是真相浮出水面,他可能不会信世上有这么无我的感情。

他身边过于血雨腥风,离开他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有阳光大道,何必选择独木桥?

一时间心中千种念头闪过,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了花折身上,按了按花折的肩膀:“铭卓,你…刚才已经死过一次了,前尘往事就忘了吧,外面天高海阔,珍重。”

花折万念俱灰,他当年孑然一身跟着许康轶进了泽亲王府,而今要走,也不想带走一件大氅,可看许康轶也是病入膏肓,终不想再解下大氅引他多些情绪。

他本能的后退一步,双膝跪下,声音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欢跃:“殿下,无论我曾经是什么身份,终究是我舍弃的;您护了我多年,和我主仆一场,多年来我一事无成,临走给您磕头认个错吧。”

许康轶侧跨了一步,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他,冲门口无声缓缓手背向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

花折任由余情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搀起来,把他带出了王府。

******

余家家大业大,余家老二多年在京城苦心经营、深耕细作,在京城产业商户无数,绝大多数为求低调,俱是隐名的。

比如说现在下榻的这座宅子,是前朝王孙公子们的家业,闹中取静,居住环境极好。

余情安置下花折,陪他说了一会话,看他神色黯然,知道他是想单独呆一会,夜色已深便不再打扰,吩咐下人细细看顾,她起身去了侧院书房。

门帘掀起,一名男子坐在桌旁品茶在地图上写写画画。

仔细看去,竟然是西北郎凌安之,听到余情进来脚步轻快,也不抬头,朗笑道:“怎么,接到夏吾的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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