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勉温和点头:“那我现在就去发布任务,准备一下带队出发。”
在临行前,他还非常慎重地为那朵冰莲选了个阳光较好、温度却又不会太高的位置安置好。
杜天一好笑摇头:“这般惦记,你还不如将它随身带着。”
虞勉却不理会他的打趣,只是温和请求:“这是我准备送给义妹的大典礼物,放在储物袋里容易蔫,这段时间就麻烦宗主帮忙照看一下。”
杜天一笑骂一句:“你也是会使唤人。”说到底还是图他这里灵气充裕。
等虞勉离开后,杜天一又将手中的宗门发展大事记快速浏览了一遍,读完之后,他这心里就又开始抽疼。
“这未来的轨迹啊,变化得可不止是这一点。”
“真是便宜了御兽宗那些铲屎的了!”
邑涞莓谷。
此时比斗台上,楼青茗与厉岱的打斗已如约开始。
佛洄禅书坐在楼青茗的识海中,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两人的你来我往,笑道:“他身上的所有道器都是用来护身的,茗茗你要想破掉他的防还真有些难。”
楼青茗的长镰嗖地一下划出万千镰影,眨眼间飞聚于对面的厉岱周身,上钩,齐挑,聚爆。
她看着这些镰影通通被厉岱身上的道器挡下,她身形一动,再次挥出一镰,挡住迎面而来的刀芒,口中轻嗤:“要破防确实有些难,但给他一些教训,却非常容易。”
“比如说再次打肿他的脸?”
“不,是教会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佛洄禅书眉梢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期待看好戏的笑容:“那老夫便抱臂闲观。”
反正他除非楼青茗面对生死关头,比如说悟道者修为的全力一击时,肯定不会轻易出手。
修真路上,他最期待的还是她的跌打滚爬与磨砺成长,太过顺风顺水,他所期待的功德金莲是无法被孕育出来的!
楼青茗这次也确实没有再动用佛洄禅书的打算。有些底牌之所以能叫做底牌,就是因为它不被经常动用。
一旦被动得频了,那就是成名式,而非杀手锏。
待又一回合的对招结束,楼青茗倏然向厉岱勾起一抹挑衅的笑纹,下一瞬,她自袖间快速向比斗台上撒下大片放入灵石的阵盘。
如此数量及速度,即便厉岱眼疾手快地劈散了几枚,但随着这堆阵盘的落地,几乎眨眼间,比斗台上就升起层层阵壁,迅速将这片空间宽大的比斗台挤得挤挤挨挨、密密麻麻。
“我去,竟然使用阵盘!”这是吃惊的魔修,“这么无耻?!”
“废话,就准你们在身上挂七八件道器,还不许我们使用阵盘?!”这是马上回呛的御兽宗弟子,“我们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观战台下一片吵吵嚷嚷,“友好”交流,观战台上,却已陷入了厉岱独自劈砍的独角。
仿佛整片比斗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专心劈砍阵壁的声音,那位抛下阵盘、就快速消失了踪迹的妩媚少女,则自此之后一下子没了声息。
厉岱能够感受到楼青茗正在关注自己,但这种仿若独角戏的破阵劈砍却并非他此番挑战的所愿。
他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挑衅低语:“楼少宗主,你这是怕了吗?打到一半,抛下个阵壁就跑算什么好汉?!”
“想看我破阵能力,咱们稍后再来,现在赶紧出来,咱们手下见真章!”
“切磋,切磋,不相互对切,哪里能算磋磨?!”
空荡的回声在阵壁空间内不断回响,楼青茗依旧在关注着厉岱,却也始终没有发出声响。
在如此氛围下,厉岱咬牙忍了忍,最后他到底没忍住,自从遇到楼青茗后就一直收敛得很好的酒韵涟漪,终于在这一刻全部荡漾了出来。
比斗台上一角,一直半阖着眼眸的楼青茗突然心神一荡。
她当即抬头,对上已经隔着层层阵壁确定到她位置的厉岱视线,头一次露出稍带柔软的笑意。
同族与同族之间的酒韵涟漪碰撞、交错以及覆盖,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
似外放的轻纱,被一双无形的小手轻触,也似正在向外肆意舒展的的触角,被另外一只隐约能够猜测到外形的触角轻轻探知。
那种轻柔的,似乎能够引起血脉最深处悸动的亲密感受,让第一次接触的楼青茗倍感新奇,也让她的心湖不由泛起层层涟漪。
嗯,通过对方的酒韵涟漪,她能感受到,厉岱的酒韵中相当干净,没有异火、没有禅意、更没有道韵,就只是单纯的酒韵而已。
这让她大胆猜测,面前的这个同族大概率也是个野生,关于酒韵莲体的知识,知道得可能还没有她多。
再能感知到的就是,对方那通过酒韵涟漪向她层层传递过来的气怒、羞恼、以及不服输的强烈愤慨,这种强烈的仿佛正在燃烧的情绪,让楼青茗止不住地扬起嘴角。
也或许是感受到她的好笑与闲适,另一边的厉岱觉得更气了。
“你给我等着,希望你一会儿能笑得出来!”
他撂完狠话,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大把破阵符,仿佛不要钱一般,向着大概判断出的阵点就是一阵猛砸。
楼青茗轻笑:“小可怜,今天就让姐姐给你上一课。”
说着,她便将自己的酒韵涟漪将厉岱的酒韵涟漪层层覆住,并在对方的酒韵涟漪无力挣扎时,恶趣味地拨动了自己的酒韵涟漪丝弦。
只一瞬间,楼青茗的酒韵涟漪中就被震荡出层层的道韵、异火以及禅意,不同色彩与能量交织震颤的奇异景象,当即充斥了整个比斗台,震撼了从来未曾见过这般景象的厉岱的心神。
因为楼青茗有些爱现的心思,那曾经无意间渗透到酒韵涟漪中的点点无垢能量,都在这一刻被从她的酒韵涟漪中层层震出。
她就仿佛是一只爱现的孔雀般,迫不及待地向没见过世面的小辈,展现着酒韵涟漪能够现出的最完美形态。
而这些东西,或许在台下还因为层层阵壁的阻挡看不分明,但是在台上,在已经用酒韵涟漪替代了自己眼睛作用的厉岱视线中,却是被看得一清二楚。
就像是楼青茗所猜测的那般,关于酒韵莲体一道,厉岱确是生手。就连这体质的觉醒,也是他幼时在母亲的护持下,误打误撞挺过来的。
也是因为现今修真界中对于酒韵莲体的资料并不完全,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药人体质。平日里,他从来都是在私下里狠狠炼体,明面上则谨慎地披着数件道器,做着自己根本是个怕死的魔二代的表象。
在这之前,他是当真以为酒韵莲体就是弱势的,是应该掩饰起来、以免受人宰割的。
而现在,楼青茗却给了他一种另外的选择,一份让他心潮鼓动的答案。
原来资料记载中的药人体质,还可以被修炼得这般强悍;
原来他一直以为只能够堪破虚妄的酒韵涟漪,还可以随时转变为伤人的武器与利刃,为己所用;
原来他的命运,当真能够改变!
正如她母亲为他所推算的那般,御兽宗中,确实有能改变他药人命运的契机。
而他现在确实等到了,并为此心动不已。
恍惚中,厉岱似乎明白了酒韵莲体的许多用法,虽仍有很多的懵懂与疑惑,却不妨碍他心潮涌动,越发斗志昂扬。
“既然是真刀真枪的打斗,那你就将这阵盘撤了。”厉岱直接从酒韵涟漪中向她传递出声音。
楼青茗惊讶了一下:“这话还能这么说?”直接从酒韵涟漪中传递?
贺楼凤君看着两个小辈懵懵懂懂地研究着酒韵涟漪的一百零一种使用方法,笑:“当然能,你可以自己研究一下试试。”
楼青茗之前一直都是把酒韵涟漪当做眼睛、当做武器,却从来没有研究过怎样将之当做嘴巴一样发声。
她收缩自己的绛宫,尝试着通过收缩的动作将声音发出,没有成功;之后又尝试着使用声带,触碰绛宫酒潭,依旧失败。
最后她不知怎么地,突然灵光一现,将声音加诸到绛宫中旋转的莲子之上。
很微妙的,楼青茗竟生出一种感觉,她通过莲子上说出的每一句话,此刻都通过酒韵涟漪传递给了与她涟漪相碰触的厉岱。
“看来你过去只是将怎么说话给研究明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曾懂。”
厉岱在将话说出去以后,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对方压根没听到自己的声音。却不想,在他等了半天后,证实对方听是听到了,却只愿意给自己回过来这样一句嘲讽。
他当即就又开始窝火。
虽然对方说得不错,他也确实有很多地方不懂,但是暗搓搓在心里猜测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到底撤不撤?!”
楼青茗感受着他从酒韵涟漪中传过来的暴怒情绪,轻笑:“撤,也不是不可以。”
说罢,她刚准备在指尖再放出噬酒蝶,多逗弄一会儿这位小同族,就意外陡生。
只听轰隆一声的巨响,整个邑涞莓谷在毫无预兆间,突然震动起来。
不仅是地面上的震动,就连山谷上空那层厚厚的防护阵壁,也在这一刻跟着闪现出厚厚的玄奥符文。
显然,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它遭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强力攻击。
这一刻,所有观战台上的魔修与灵修皆拿出了武器,楼青茗也当即挥手,将比斗台上的阵盘全部撤掉,与厉岱一起跳到比斗台下。
此时,邑涞莓谷的山谷之外,伴随着这阵防护阵被攻击的巨响,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尸傀正手执武器,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地,向着谷内强推硬闯而来。
按照时间推算,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与谷内的修士正面交锋。
就是在攻击发生的第一时间,今日在邑涞莓谷中留守的厉焦等人也瞬间飞离房间,现身到谷外查看情况
“黑骨尸傀?是哪个魔修的手笔?!”
“哪个宗门?焚魂宫?!还是血霄宗?”
“先不管这些,抓到背后之人就能肯定问个明白,反正不是挑衅,就是寻仇。”
之后的探查也没废众人多长时间,等众人一飞出邑涞莓谷没多远,就见到了对面山峰上遥遥站立的两位黑衣斗篷。
厉焦手握五蕴长矛,身形一动,现身到两人身前十丈远的半空,死气沉沉开口:“这个道友,刚才是你动的手。”
是肯定,而非疑惑。
两人中,身形稍矮些的黑色斗篷没有出声,另外一位身形高些的则发出了“桀桀桀”的嘶哑笑声。
“厉焦、吉彤,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