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百炼宗弟子们的讨论声中,彦博发现目光不动声色滑过贺进额上和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青筋,又敛下眉眼。
半晌,他嗤笑了一声:“惺惺作态。”说罢抬眼,“还墨迹什么呢?!本尊就在这里等你行刑,免得一会儿我离开后,你们又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地给我整幺蛾子。”
宁赞被噎了一下,他取出玉牌,又与身边的几位执法长老对视一眼,很快将这项处罚令上报给百炼宗宗主。
没一会儿,得到批复后,宁赞叹息一声,陡然上前,一掌拍开贺进的膻中、天池几处大穴。
瞬间,贺进原本灵力充盈的经脉丹田,就仿若是被破开了个口子的气球般,迅速缩扁了下去。
贺进双拳紧握,紧紧咬牙,一开始开能维持住形象,全程不吭一声,等到最后,他再也坚持不住地痛呼出声。
宁赞后退一步,伸手将贺进挂在身上的身份玉牌收回,伸手将之捏碎:“自今日起,百炼宗将贺进驱逐出宗门,即日消息发送给各大宗门,汝日后无论是生死、荣誉苦难,都将与百炼宗无丝毫关系。”
陡然从已经筑基的修士,变为身无灵气的凡人,其中的痛苦根本远超一般人所能承受。
贺进在丹田已经无灵气可泄后,才逐渐止住痛呼,身形颤抖地趴伏在地上。
听得宁赞的话后,他缓缓抬眼,此时他的眼底赤红,面色苍白。
由于过于痛苦,他的身体还有些颤抖,唇瓣甚至被咬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唇角流下,形成一道嫣红血迹。
他抖动着臂膀,脚步虚浮地起身。
即便狼狈,他肩背依然挺得笔直。
贺进向宁赞等几位长老拱手,虚弱低语:“多谢百炼宗昔日栽培。”
宁赞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从容颔首:“自此你与百炼宗缘分已尽,一别两宽。本尊就在此祝你以后道途顺畅,前途似锦。”
得罪了御兽宗那边他的亲生曾祖,又被百炼宗所弃,此时的贺进已经几乎没了前途可言。
宁赞这话说得并不走心,但凡心思脆弱点的,都会被戳到心中的软肉,酸涩后悔不一而足。
然而贺进闻言却只是淡淡点头,面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无。
围观的百炼宗弟子们闻言一片嗤笑,纷纷大叫:“希望以后还能和贺道友一起斗法。”
“贺道友资质卓佳,以后肯定道途无量,大有作为。”
“一别两宽,希望以后不要再见。”
“哈哈哈哈……”
贺进又向殿中几位长老行了一礼,转身便向执法堂外走去。
在经过围观的人群时,他想要再多看鲁东芸一眼,然而眼睛却仿似是僵掉了一般,视线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贺进的脚步顿了顿,又继续抬脚前行。
一下子从筑基初期的修士,掉落为一个体内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贺进此时走起路来两只脚仿佛是无力的面条一般,相当不习惯。
他一身宝蓝色法衣,缓步走向百炼宗宗门的方向,沿路上,有不少弟子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滑过他身上挂着的一件件法器、符宝以及储物袋,眼中闪过嫉恨、痛快与贪婪。
人群后方,鲁东芸一声怅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贺师弟竟是这般的人。”
“鲁师姐你别伤心了,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
“就是说啊鲁师姐,这种鼠辈早早被赶出去,于宗门而言也是好事。你想想,他连亲生曾祖都能算计,谁知道以后他还想暗算谁?!”
“就是说啊,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鲁东芸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却又很快将之摒弃:“你们说得对,修真路上,最是容不得心慈手软、儿女情长,现在早早让贺师弟明晓是非对错,也是好事。”
“贺进他已经被赶出百炼宗了,他哪来的脸让鲁师姐称呼他贺师弟?!”
“就是就是,直呼贺进也就是了。”
……
彦博站在执法堂,看着已经远远离去的贺进,回身对几位百炼宗的长老慢条斯理讥笑:“一直知道你们是个蠢的,却没想到你们竟是这么蠢的。被魔修在家门口安了上万年的家都没发觉,本尊还能说什么呢。”
说罢,他摇了摇手中的鹅毛扇,抬脚一边往外缓步行走,一边笑道:“这么好笑的事,足够本尊笑上千年!真是感激你们从头到尾的倾情演出,哈哈哈!”
几位执法长老被他嚣张的态度气到眼前发黑,然而这处魔窟的发现确实太打他们的脸,故而只一个个咬牙切齿道:“彦博……”
“你这家伙……”
宁赞一把将几个快要跳脚的长老拉住,平声拱手:“慢走不送!”
彦博又朗声大笑几声,漫不经心地向后摇了摇鹅毛扇:“你们放心,本尊一定会慢、慢、走,后会有期了。”
说罢,就一边摇晃着扇子,一边向着百炼宗宗门晃悠悠走去。
中途,他在路过贺进时,还淡淡瞟了他一眼:“小白眼狼,现在你和百炼宗的账算完了,本尊与你的账,可都还未结清呢。”
贺进缓缓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