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激动的马上坐到会议室中,默契地开始加班开会商讨此事。
既然证明将水晾干这个原理是正确的,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晾了。
宽口陶盆中的水只剩浅浅一层,但细口陶盆却似毫无动静,非但没有出盐,就连水都没晒去多少。
众人纷纷猜测应是宽面浅水才能干的快一些,口径越小水位越深,晒盐越慢。
既然如此,太常便提议当多烧制些这样的大宽口浅陶盆,每个烧的大一些,需要几人合抬的那种,一同放在阳光下风吹日晒用以出盐。
那么问题就来了——目前好像没有这么大的窑洞,能烧制这样的陶盆。
于是众人又提议先建几个大窑洞烧制大陶盆,再晒盐。
一直不曾说话的李俭见他们的思路越跑越偏,提醒道:“为何一定要用陶盆晒盐呢?直接在地上挖坑不好么?”
众人闻言都怔了怔:“还请陛下详细解说,这该如何挖坑?”
“这几日朕研究了煮盐之法,发现即便是煮盐法,亦要先煮水制卤,再过滤新液,用以煮盐。”
他见众人点头,便命候在外头的李內侍去取几个宽口陶盆来,继续道:“那为何不建造地池呢、由上而下逐级建造地池,使每个地池之间有一定落差即可。上下池之间设置盐池阀门,用以向下引流卤水。最底建造一个筑坨台,以备储盐。
“如此一来,只要花费心力将盐水引入第一块盐田之中,待盐水被晒至一定程度,便打开阀门使之向下流入另一块盐池之中。如此往复几次,不就能在最后一块盐池中捞出食盐来了吗?”
李俭说着,等李內侍取了陶盆过来,他便将之一个个由高到低地摆出几个盐水池模样。
众人见状,茅塞顿开:“此法倒是妙极!”
于是众人便就着盐池该如何挖建,哪里的气候更适合建盐池等等问题讨论起来。
太仆:“不如建在盐水湖边,这样盐官们挑水也方便。”
知道海水煮盐产量更高一些的少府:“以在下之见,还是建在海边更好,听说海边天气更热,风更大。”
顾相祖籍青州临海,幼时在海边长大,这会脑中也有灵光闪动:“确实应当建在海边,如此便可在海水涨潮时注满第一个盐池,不必再令盐官挑水了。”
内陆士族出身一辈子没见过大湖大海的太常:“哎?这涨潮又是何物?”
“……”
李俭听着他们的结论,偶尔在他们的思路钻入牛角尖时出言提点两句,一上午的时间竟也渐渐讨论出一个搭建盐池的大致方案来。
不由感叹:果然不可太过小觑古人的智慧。
也就是这样的场合最能看出大众思维的灵活程度:顾相不必说,其次是少府与大司农,便是杠精太常都能提出一点有意义的建议,洛御史大夫反而最废物,全程呆若木鸡,或成三公九卿之耻。
看的李俭很想加快脚步筛选好苗子,赶紧把这个洛逸之换了!
结束前,李俭下了命令:令顾相麾下十三曹中的金曹依照目前商讨的进度,派人前往海边探查适合建造晒盐池的具体位置,于年前交出一份完整的盐池方案。
而后结束了今日加班,快步走向椒房。
太极殿离椒房的距离有些远,李俭平日里觉得还好,此刻却恨不得再生出两条腿来,好让他能够赶紧见到先生。
明明才分开没多久,可思念之情却是真实的,异常跗骨噬心。
这要是放在从前有人这么告诉自己,李俭定要嗤之以鼻,怎么都不会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这么急切的想要见到一个人。
可现实偏偏就是这样,他真的陷进去了。
待到了椒房,洛清卓已经起来了,正在看书。
李俭进殿后先脱了外衣,在门口等地龙暖了身子,才走过去将洛清卓抱紧怀里:“终于能回来了,我好想先生。”
洛清卓也想他,虽然看了半日书,却问过宫人陛下有没有回来。
他回抱住李俭,眉眼含笑:“我也想陛下,虽然才半日不见。”
“半日已经很久了,”李俭道,“诗人有言‘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洛清卓听着他的骚话,心想他可不能再像昨日一般没出息,随便就叫李俭逗得说不出话来了,赶在李俭之前道:“是以我与陛下已有一年半载未曾相见了,对么。”
洛清卓说着,恍然大悟:“原来已有这么久不见陛下了,难怪我这么想陛下。”
李俭:…^
咋回事啊,先生怎么学的这么快?这要是再练练,还不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以后是他说骚话还是先生说啊?
忙抱着人来了个法式深吻。
一吻终了,洛清卓终于被他闹红了脸:“陛下说不过我便动手,赖皮。”
李俭抱着他,不置可否:“害,朕就是这般汉子,这辈子改不了咯,只好请先生多担待些了。”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了,朕是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朕可没动手,动的还是口啊。”
洛清卓闻言豁地瞪大了眼,似是被他的不要脸惊了一下,而后便是敛眸若有所思片刻:“这样么……”
他好像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又犹豫了一下道:“陛下为何还叫我先生?”
李俭:“唔……因为这么除了尊称之外,先生这个词在我们那儿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他在洛清卓疑惑的神色里慢慢笑道:“我们那儿,也将自己的相公,称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