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也怪令狐冲平日里结交的朋友太多,他是不怎么忌讳门派不门派的,跟他性情相投为人豪迈能饮酒的都能结交为朋友。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乞丐叫花子,他不攀富,也不看低,一律的都是好朋友。
隔了良久,劳德诺才道:“师叔,只怕令狐师兄和田伯光也只是邂逅相遇,并无交结,令狐师兄这几日喝得醺醺大醉,神智迷糊,醉人干事,作不得准……”
定逸怒道:“酒醉三分醒,这么大一个人,连是非好歹也不分么?”
岳灵珊说到:“师叔,不错,田伯光确实是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不过,我拍大师哥的人品,我们华山派上下也信得过。无论酒醉与否,万万做不出冒犯恒山派师姐的事情。相信仪琳师姐有我大师哥在旁同行保护,只会更加安全,所以还是请定逸师叔稍安勿躁,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到他们。”
岳灵珊的这番话定逸师太并非没有听进去,不过她也不相信华山派的这帮人完全不知道令狐冲在哪,“不错,现在确实是找人要紧。”说着她已经出手,快如闪电的来抓岳灵珊的手腕。她们站的很近,定逸师太出手又快,连听劲风袭来都来不及。不过岳灵珊却轻轻巧巧脚下移动了两步,身子就向旁边斜去,让定逸捉了个空。
定逸武功高强,修炼多年,被她这样一抓,肯定半边身子都麻了。岳灵珊假装不知,云淡风轻地说:“不知道定逸师叔这是何意?”
定逸师太一捉不中,有些惊讶也有些恼怒,“你竟然能躲得开?”她这一捉虽然没有用全力,但是也迅捷无比,就算武林中的成名高手在旁边,也未必能躲得过,怎能让华山派的小丫头躲过去!
华山弟子们虽然只觉得眼前一花,小师妹就向后退去,但是也看出端倪。劳德诺和梁发同时抢上,拦在定逸师太面前。劳德诺躬身道:“师叔,我大师哥得罪了师叔,难怪师叔生气。只是这件事的确跟小师妹无关,还请师叔高抬贵手。”
定逸喝道:“好,我就高抬贵手!”她右臂抬起,向着两人横掠了出去。
劳德诺和梁发只觉一股极强的劲风逼将过来,气为之闭,身体不由主的向后直飞了出去。
劳德诺背脊撞在茶馆对面一家店铺的门板之上,喀喇一声,将门板撞断了两块。梁发却向那馄饨担飞了过去,眼见他势将把馄饨担撞翻,锅中滚水溅得满身都是,非受重伤不可。
岳灵珊惊讶,刚要再次运起凌波微步过去救人,不过看到那卖馄饨的老人已经伸出左手,在梁发背上一托,梁发登时平平稳稳的站定。岳灵珊便定住了脚步,江湖中人自然是三教九流的都有,原来这位卖馄饨的老伯也是一位武林高手。
定逸师太回过头来,向那卖馄饨的老人瞪了一眼,说道:“原来是你!”
那老人笑道:“不错,是我!师太的脾气也忒大了些。”
定逸道:“你管得着么?”
便在此时,街头有两个人撑着油纸雨伞,提着灯笼,快步奔来,叫道:“这位是恒山派的神尼么?”
定逸道:”不敢,恒山定逸在此。尊驾是谁?”原来是他们这次来参加金盆洗手大会的衡山刘正风府上的人派人找过来了。
岳灵珊趁着定逸师太与刘府的人说话,走过去到卖馄饨的老伯面前道谢,并且拿出钱袋带来,先把混沌的银子结清,还有之前打翻的碗也让老伯算在内,算好了之后一文一文的数给他。
那老伯眼含笑意,也跟她认真地一分一文地数钱,一老一小算清楚了,把钱都收了。
这时候劳德诺,梁发等人已经知道这位卖混沌的必定是个高人,对于小师妹照常给人家银子,还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的给法不由得捏了一把汗,要是他们事先知道了老头的身份不一般乃是武林前辈,既不知道这一点小钱应不应该给,又不知道应不应该多给。毕竟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大都性格都古怪,不知道哪下会得罪人,惹来一个强大的对手。
刘府的弟子请了定逸师太之后,知道其他人是华山派,也恭请他们一同前去。
定逸指着那卖馄饨的人道:“这一位你也请么?”
刘府弟子朝那老人瞧了一会,突然有悟,躬身道:”原来雁荡山何师伯到了,真是失礼,请何师伯驾临敝舍。”
他猜到这卖馄饨的老人是浙南雁荡山高手何三七。此人自幼以卖馄饨为生,学成武功后,仍是挑着副馄饨担□□江湖,这副馄饨担可是他的标记。他虽一身武功,但自甘淡泊,以小本生意过活,武林中人说起来都是好生相敬。天下市巷中卖馄饨的何止千万,但既卖馄饨而又是武林中人,那自是非何三七不可了。
何三七哈哈一笑,说道:“正要打扰。”他将桌上的馄饨碗收拾了。
劳德诺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何前辈莫怪。”
何三七笑道:“不怪,不怪。你们来光顾我馄饨,是我衣食父母,何怪之有?”然后他向定逸师太说:“师太这个脾气仍然是多年未改,不过你打翻了我的两个碗,还有调羹,已经让华山派的晚辈陪过了,你也别跟小辈们为难了,不然我一定要向你讨这笔银子。”
定逸师太有些没好气地说:“真是个小气鬼。”两个碗,两个调羹,只不过十几文钱,她身为长辈这点钱如果非要再让人还给岳灵珊,会显得她定逸太小家子气。不过就算再少也算是一种恩惠,让定逸再去跟个小丫头过不去,她确实也做不到了,只能虎着脸和众人一起去刘府。反正华山派的人就在那儿也跑不了,她本来也没打算跟华山派的这些小辈们多为难,只不过是一时想到还身在魔窟的弟子,一时气愤罢了。
岳灵珊原本想先行一步离开,可是现在有定逸师太同行,她若是离开,定然以为她是去向令狐冲通风报信,且想到仪琳也差不多会去到刘府找她的同门去了,正好问问她令狐冲到底在哪,不然灵珊到哪里去找人?
一行人来到刘府,要举办金盆洗手大会的刘正风是衡山掌门莫大先生的师弟,与岳不群是一辈儿。所以见了面岳灵珊等人口称刘正风为刘师叔。
岳灵珊等了一会儿,果然,不久之后一个美貌小尼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此人就是仪琳了。定逸师太见到徒儿平安归来自然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仪琳生性单纯,不懂避讳。将这两天碰见令狐冲的始末都说了出来,是她不小心撞到田伯光手上,令狐冲为了救她,还和田伯光周旋,几次三番身陷险境。令狐冲的武功与田伯光这个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相比是相差悬殊。所以他不能力取,只能智斗,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使田伯光心甘情愿的放人。当然这一些都是众人从小尼姑的叙述中分析出来的。
令狐冲一向口无遮拦,何况面对的还是毫无节操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自然是什么三教九流的办法都用上了,赶仪琳走的时候,还说什么‘一见尼姑,逢赌必输’,他每次看到尼姑都会倒霉的话。总之,若不是看出他确实是有心帮助小尼姑,在场的尼姑们无端端的受了挖苦编排,非要找华山派拼命不可。
岳灵珊就算早知道这一节,不过听小尼姑在所有人面前复述,还是听得面红耳赤,她不是羞惭,而是气的。岳不群教导出来的徒弟就算不像他一样中规中矩,可是这个令狐冲却有些物极必反了,难道是在华山派的时候被压抑的太狠了?所以一到江湖上就忍不住开始胡说八道?
听到别人的复述以及讨论,岳灵珊这个作为小师妹的尚且觉得面上无光,咬牙切齿的心想,等再遇到令狐冲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什么叫做积口德,以免刚背着人说完闲话,转头就让人家正主知道。
仪琳最后说道,令狐冲又遇到青城派的罗人豪,罗人豪趁人之危在他胸口刺了一剑,令狐冲受了极重的伤,眼见已经活不成了,然后这小尼姑在搬运他的时候,情绪太过激动晕了过去,再醒来令狐冲就不见了,所以她以为令狐冲已经死了,而且不知道尸首现在何处。
众人都听得唏嘘不已,特别是华山派的众师兄弟都在伤心大师哥为了救人而遇难。岳灵珊知道令狐冲还没有死,此时已经被魔教的长老曲洋给救走了,把他安排在一处妓院,不过那妓院在哪里就只有曲洋祖孙两个知道。
就在他们正说着的时候,于沧海发现门外有人偷听,立刻出去捉住,发现此人是个小驼背,其实是改装易容的林平之,之后又有一个小女孩出现捣乱,在余沧海的背后贴了一个乌龟大王八。于沧海遭人戏弄,大怒想要教训那个小女孩,定逸师太却看不过去了,不准他以大欺小,把小女孩交给仪琳照顾,让仪琳去帮小孩找父母。
仪琳这个时候神思不属,一直想着不知道令狐冲的尸体到哪儿去了。
岳灵珊说道:“我也去帮她找她的父母,二师哥,你们就先在这儿,等我爹来。”
劳德诺说:“好,你去吧。”他只以为岳灵珊在华山上一向爱玩爱闹惯了,一直把她拘在大厅之中,她觉得腻烦了,所以同意让她出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