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草把这八两银子拿在手里抛了抛,暗暗感叹一声,银子真不好挣。
这要是在家里,随随便便跟三哥伸伸手,这后面恐怕随随便便都得加个万字。
便假装跟老板聊家常:
“那老板您跟小女子说说,像这样的布,在京城能卖好价钱么?”
“哎哟实不相瞒,像这样的布在京城还真的能卖个好价钱。”老板道。
沈草又说:“听说沈阁老家的三公子最会做生意,你说要是卖到他手上会不会更贵一点?”
老板摸着布料爱不释手,听她问话,对着她翻了个白眼:“那当然还用得着说嘛?”
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
“听说沈三公子最宠他那个妹子,满世界收罗奇珍异宝,要是这样的布匹卖给他,说不定真的能卖个好价钱!”
他警惕的看着沈草,就怕她反悔:“这匹布咱们可是公平交易银货两讫,现在它是我的,你可别想拿回去。”
沈草赶紧道:“不会不会,您放心吧,我就是好奇问问。”
“那沈三爷当真那么宠他妹子?”她又把话题拐回沈家。
老板只当沈草是那种做着豪门闺秀美梦的底层女子,便口沫横飞的跟她吹嘘沈家如何如何豪富,沈钟玉如何如何会做生意,当他妹子又如何如何幸福等等。
沈草听了半天也没听老板说沈家有什么异常,就试探着问了一句:“老板您说,沈家这么富有,会不会遭人嫉妒啊?”
老板一挥手:“诶,不会不会,你也不看沈家的靠山……”
说到这儿,他反应过来了,立马就变了脸色,一把将沈草提了起来,使劲往店铺外推:
“滚滚滚,滚啊!你想死别连累我,你一个小毛丫头胆子挺肥,居然都敢妄议朝政了!”
沈草虽然被老板骂了一顿,但心情还是挺好的,至少从老板那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表明,沈家还是安稳的,没有什么变故。
只要家里是安稳的就好,沈草就去街上买了一些米面和杂粮背着往回走。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不对。
地面隐隐约约有颤动,耳中也听到了隆隆声响。
抬头看去,远远的官道上一大队人马快捷无比的奔驰而来,高高举起的旗帜颜色鲜明——明黄色!
沈草吓得一跳。
明黄色?!
那是厉泽安来了!
那狗太子来了!
沈草出了一身冷汗,忙左右看看想找地方躲起来。
还好龙安城因河而建,她现在处的地方就是一个河岸边,河边上杂草丛生,刚刚好可以让她躲进去。
沈草连滚带爬的躲进了草丛里。
刚刚藏好,厉泽安的人马就杀气腾腾奔到了眼前。
铁蹄声声,声震如雷,敲碎龙安城的空气,直敲到沈草那颗颤颤巍巍的小心脏上。
她屏气凝神的等着,直到马蹄声都消失了,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软倒在草丛中。
过了好一会儿,觉得心跳慢慢平复了,才准备爬出来回王嫂子家。
却在转头的刹那无意中一瞥,浑身血液都凝结了。
视线触及处,一个精壮的男人裸着身在河里洗澡。
沈草又不是没看到过光身子的男人洗澡。
不说她还嫁过人,就是小时候在庄子上也见得多了!
但这男人洗澡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
别人洗澡不是用皂角就是用香胰子,没有的话也就用清水搓搓洗洗了,
只有这男人不同,他是先抓着河边的细沙,在身上一顿猛搓,然后才撩起河水清洗。
这是沙漠里呆惯了的人才有的洗澡方式!
沈草瞪大了眼睛,慢慢慢慢的抬起双手,使劲捂住了嘴,把那声即将冲口而出的尖叫死死的按了回去。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魔鬼般的高厨子!
高厨子居然也追过来了!
沈草吓得浑身颤栗,但脑中却无比清醒。
一个念头也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她必须杀了高厨子!
否则,这人肯定会像附骨之蛆一样缠她到死!
她很惜命,她怕死,她更怕连累身边的人。
譬如说,收留她的善良的王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