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梁淮顿了下,终究没停留。
那善古怪地看了眼小姑娘,挠了挠头跟了进去。
身后传来毛头小子纳闷的声音,“你阿嬷不说他是你小叔叔吗?怎么就没关系了?”
“颜队,你好像把小姑娘弄生气了。”那善说。
颜梁淮倒了杯凉水给他,“别再叫颜队,我已经不是你的队长了。”
“一日为队长,终生是队长。”那善接过茶杯,想了想,改口道,“不方便的话,我就叫你一声哥,好吧?”
“嗯。”
“哥,”那善环顾室内,“你咋还是老样子,过得跟和尚似的。”
“够用就行,要那么好干什么?”
“毕竟是疗养,舒服点怎么了?”
颜梁淮瞟他一眼。
那善悻悻地擦了下鼻尖,“外头那俩小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邻居。”
“那怎么又说是叔叔,又说没血缘的。”那善嘿嘿笑着,“我看人家小姑娘可一点都不想当你大侄女。”
颜梁淮正要开口,却见米安安领着谷小钊进来了,顿时神色一凉,背过身去,权当没看见。
你说对是亲密的人吧,太冷漠了。
你说是对陌生人吧,也不可能这样随便人家大咧咧地进出自己家……
这关系,就复杂了。
那善琢磨着,眼神就直苗苗地盯着小姑娘瞧。
看年纪,不超过二十,估摸着是凝垄当地的姑娘,不算白,却有种自然健康的光泽,小身板单薄,偏偏跟土里刚钻出来的苗似的,有股子拼命向上的韧劲,百折不挠都写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了。
比起城里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儿,那善觉得,这小丫头还合眼缘点儿。
因为有好感,那善嘴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
结果小姑娘立刻被同伴拉到身后,藏起来了。
谷小钊嘴上倒是没说话,但满眼都写着:怪人,离我女朋友远一点。
那善:“……”
好吧,他是年纪大一点,长得也不如他们颜队帅气,但绝对是刚正不阿的兵哥哥,好吗?
谷小钊环顾室内,发现除了桌边的两把椅子,和窗边的一张床之外,这间屋子可说是家徒四壁。
也不知道安安天天往这里钻,有啥可玩的。
见颜梁淮没打算赶自己出去,米安安鼓足勇气问:“你有朋友来,我让阿嬷帮忙弄点酒菜吧。”
“不用,我们随便打发,”颜梁淮顿了下,“你去送你的小朋友吧。”
谷·小朋友·钊满肚子不高兴,谁是小朋友?他分明是风华正茂。
“小钊不用我送,”米安安毫不犹豫地说,“礼物我已经送给他了,他说谢谢你的帮忙。”
谷小钊:不,他没有,他一点都不希望礼物跟叔叔扯上关系。
那善问:“什么礼物?我哥怎么帮了,带我也看看。”
谷小钊在米安安的敦促下,不情不愿地把小手|枪交了出来,被那善毫不犹豫地拿了过去,举在眼前细细端详,啧啧称赞,“好手艺,关键是,这玩意儿也太逼真了吧?带出去怕不是要给当成携带管制器械抓起来?”
“还我。”
“小气,”那善把小雕塑还给少年,又问米安安,“我颜哥指导的?”
米安安点头,“嗯。”
那善若有所思地看了颜梁淮一眼。
觉得,这和尚生活还不算没得救。
眼瞅着一时半会不得离开,又不想把米安安一个人丢在这里,谷小钊四下看看,无处落脚,只得退到床边,刚要落座,只见那善一个箭步冲过来,二话不说抓住少年的肩膀,捉小鸡似的把人一拎,从床边带开了。
两脚落地,谷小钊恼了,“你干什么啊?”
“还不快谢救命之恩,”那善瞅了沉着脸的颜梁淮一眼,“我哥啥都能分享,就这床,绝对不许人碰,否则别怪他炸毛。”
谷小钊悻悻地说:“什么毛病……跟个姑娘似的。”
米安安愣了下,想起自己好像还曾跪在他床上开窗来着。
当时,他好像什么表示也没有呀?
因为俩小朋友在场,那善也不好说正事,只能插科打诨地闲聊,最后听说下午谷小钊要进城,坐火车去北京,立马爽快地一拍胸口,“刚好啊!我下午也要进城,顺道载你。”
谷小钊还在犹豫,就听米安安兴高采烈地应了,“好呀好呀,刚好小钊行李多,谢谢那善哥哥。”
一句哥哥,叫得那善心里妥帖极了。
谷小钊却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
这大老粗管小叔叔叫哥,安安管大老粗叫哥,那安安管小叔叔叫啥?
这辈分,都快乱成麻了!
“下午我们有正事。”颜梁淮淡淡地说。
潜台词自然是,不方便送。
可那善跟没听出来似的,笑嘻嘻地说:“人家是去火车站,送走了咱再忙正事,能来及!行吧?哥?”
颜梁淮一张脸黑得像马上就要下暴雨的天。
那善缩了下肩,却听米安安已经欢天喜地地拉起小朋友,“快回家收拾行李,别耽误了车。”
车?什么车?是说他的高铁,还是说怪蜀黍的吉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