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在外面等你吧。”米安安作势要出去。
“不用了,”颜梁淮放下裤管,站起身,随手拾起床上的干净衣裳,“把门关上。”
米安安愣头愣脑地“嗯”了一声,关上门。
窗帘是拉着的,所以门一关就只剩台灯所照的光。
她在门口踌躇,却见颜梁淮转过身,后背上赫然一道暗红色的淤痕,长长的一条从脊梁骨飞肋边。
米安安心一揪,“你的背……”明明就撞得不轻。
“过来,”颜梁淮背对着她,一边将她之前给的疮药从肩头递过来,“帮忙擦一下。”
米安安正满心愧疚,一听他这么说,忙不迭上前接过药膏。
脑子里有那么一瞬,划过个念头:刚在她家的时候,他还连看都不让她看呢,这会怎么就肯给她上药了?
她手下力道很轻,但仍能感觉到指尖下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骨骼肌理。
“中午没吃饱吗?”颜梁淮绷紧了背,“用点力,药效吃不进去,抹了也白抹。”
“……会有点疼哦,”米安安犹豫了一下,“不行你就叫出来,我保证不笑话你。”
颜梁淮似乎短促地笑了下,没说话。
米安安手指下一着力。
“唔。”短促的闷哼。
就一下,那之后他就再没发出过声音了。
可是米安安还是觉得耳朵像被什么烫了一下,一直热乎乎的。
“好了。”米安安收回手,不自觉地搓着指尖。
颜梁淮双手撑开衣服下摆,高举过头,一次性套进领口、袖口,将衣摆拉平才转过身来,“谢谢。”
米安安眼神忽闪,“举、举手之劳。这个……还你。”
她把药膏举起,太高了,直杵在他眼前,又尴尬地往下降了点,觉得自己有点失常,不由懊恼。
颜梁淮接过药膏,无意中和她四目相对。
他撇开视线,转身把药放在床头柜上,边问:“来找我干什么的?”
米安安这才想起,自己有任务在身的,忙说:“想请你帮个忙。”
“我能帮什么?”颜梁淮自嘲地把换下来的脏衣服一拎,便往浴室走。
米安安追在他身后,“我想做个木雕的枪,但是不知道长什么样。你能帮我长长眼嘛?”
“枪?”小姑娘家家的,做什么枪?
“嗯,小钊不是要去念书了吗?他最喜欢跟枪啊炮啊的,我觉得做个小模型他会喜欢的——不能太复杂啊,不然他走之前来不及给了。”
颜梁淮把脏衣服往池子里一扔,似笑非笑地看她,“你倒很有心。”
米安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点着脚尖,“他被我坑了这么多年,也被我罩着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出远门了,我还真有点不放心,想给他个什么当护身符。”
“听你阿嬷说,谷小钊今年十六。”
“嗯,他还小。”啊,越说越觉得这孩子去帝都得受欺负。
“未成年。”
“啊?”米安安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抬眼看他。
颜梁淮从她面前走过,状似无心地说:“谈恋爱太早了吧。”
“谈恋爱?”米安安懵逼,谁谈恋爱了?谷小钊吗?她这么都不知道?
颜梁淮坐在床沿,小臂架在膝头,抬眼看她,“他不是你的小男朋友吗?”
“是你疯了,还是小钊疯啦?”米安安狂笑,“他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在我后头了,被我压榨十几年,敢怒不敢言的……男朋友?哈哈哈,除非他是受虐狂,上赶着给我欺负一辈子。”
小姑娘笑得眼角都冒了泪花,一脸坦荡荡。
颜梁淮倒觉得再打听下去,有点失了分寸,于是问:“你说,怎么帮你长眼?”他对枪倒是熟悉得跟手掌似的,可要怎么教她?
米安安想了想,“我凭感觉弄个雏形,你帮我看看哪儿要修改,行吗?”
“可以。”
正当米安安兴冲冲地要跑回家拿材料,又听身后的人不慌不忙地开口,“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米安安:“……”
警|察叔叔不都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吗?
哦,不对,他已经不是颜警官了。
“你想要什么报酬?”
“粥。”言简意赅。
米安安咧嘴,“成交!”
傍晚时分,米安安就拎着保温桶上门来了。
这次,颜梁淮索性没有锁门,但她生怕又撞见luo男,乖乖地敲了门,等听见他应声才推门进去,却见他正伏案,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米安安轻手轻脚地走上前,从他肩头往桌上看。
纸和笔都是她给的,这会纸上赫然画着支她说不上型号来的枪,细节栩栩如生——他竟然凭空替她画出来了,而且细节入微。
“你也太全能了吧?”米安安叹道。
颜梁淮放下笔,直接揿灭了台灯。
室内一下黑了。
米安安被吓了一跳,“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啦!”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摸台灯开关。
可是手却被按住了。
“别开。”颜梁淮的声音略显疲惫,“我缓一缓。”
“喔,我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