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别总不开灯,”米安安扶着门框,一吐舌,“村里小孩都开始传你是吸血鬼了!”说完,也不等颜梁淮回应,她就飞快地关上了门,跑了。
吸血鬼?
颜梁淮抹了把脸,他?这帮孩子……
他放下手,才意识到头疼不知何时缓解了,就连被擅自打开的日光灯,好像也勉强可以忍受,没那么刺眼。
颜梁淮走到桌边,低头看向满桌杂物——
保温桶,卡通镜子,女孩儿用的木梳子,几本书和纸笔,还有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手动剃须刀——但没给剃须泡沫,大概小姑娘压根不知道要用那个。
他拉出凳子,坐在桌边,打开保温桶,米肉香扑鼻而来。
来凝垄几天,他就吃了几天压缩饼干,如今这香气勾得久违的食欲不自觉都回来了,可他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勺子——很显然,那小马虎又给忘了。
幸好,行军在外什么艰苦条件都遇见过,没勺子算什么?徒手撕蛇的事也没少做。
颜梁淮把粥倒在盖子里,一仰头,喝了满口。
这齁咸!
他蹙起眉,一口粥包在口中,咽不下、吐不出,只能随手翻开旁边那叠纸,打算包着吐出来。
没想到,竟在纸上看见一行珠圆玉润的小字儿——
【头次做,海涵、海涵】
后面还画了龇牙的笑脸。
颜梁淮放下纸,晃了晃盖子里剩下的粥,闭上眼,心一横,又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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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一双白皙的小脚丫在树杈上晃呀晃。
谷小钊靠在树根上,满腹牢骚地嘀咕,“有啥好看的?难不成这房子还能突然飞天上去?”
米安安衔着片叶子,跨坐在枝头,笑眯眯地说:“你看这灯,亮了快俩小时了吧?”
“对,你也搁这儿傻坐俩小时了。”而且还拖着他一起。
米安安嘿嘿笑了两声,弄得谷小钊心里直发毛,“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打犯人那儿回来之后就神经兮兮的,被下降头了?”
“什么犯人不犯人的,”米安安弹了下口中叼着的小叶子,“人好着呢。”
“明明是你自己说那人大概率是逃犯的。”还是杀人越货、隐姓埋名的那种。
“那是童言无忌,”米安安甩甩手,仿佛就能把自己的信口开河给打散了,“往后不许叫他犯人了,听见没?”
“那叫什么?班爷又没跟大家介绍他。”
“颜——”米安安正要脱口而出,突然想起他那副义正言辞的说“认错人”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改口道,“叫叔呗。”
谷小钊如释重负,“原来是个老男人啊。”
“你什么语气?”米安安斜眼瞅他,“什么叫老男人?我记得,之前看过他的履历,算起来现在应该……才二十九吧。”
“都是我两倍大了,还不够老?”谷小钊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搁哪儿看到他履历的?”
米安安双手一撑,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明天陪我去镇上一趟吧?”
“要干嘛?”
“买点东西。”
“啥东西村里不能买?”
“村里的台灯不护眼,”米安安一本正经地说,“我要买个护眼灯,不频闪的那种。”
谷小钊意外,“你又不看书。”
“不是我用,”米安安把小叶子往草丛里一丢,看向远处刚熄了灯的小屋,“替他买的。”
“你干嘛对那家伙这么好啊?钱多你给我呗……”
“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
夜色里,米安安回过头,风吹得她柔软的头发贴在面上,平添了三分女人味儿。
不一样,她的颜警官跟谁都不一样。
不是所有人都救过她的命。
更不是所有人都是她心里踏云而来的盖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