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雨灵眼睛都快哭哭肿了,嗓子也哭哑了:“我都哭成这样,你一滴眼泪都没掉。”
陶雨灵在韩婷的胳膊上蹭了把眼泪鼻涕:“韩婷,你果然没有心。”
过了一会,陶雨灵问道:“阿姨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韩婷鼻头一酸:“我妈,去世了。”
——
韩婷回到所里,早上八点半下班,回家洗了个澡,睡了一个囫囵觉,一直到下午五点半才醒。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确定自己存了陶雨灵的电话号码,还加了她的微信号。
她开心极了,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心想,一定是妈妈在天有灵,把陶雨灵送到了她面前。
韩婷起床,哼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曲子,从冰箱里拿出来一块冰镇西瓜,一边吃西瓜一边翻看陶雨灵的朋友圈,看看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过得怎么样。
好在,她的成长轨迹很正常,没遇到什么大灾大难,没有亲人去世,跟家人关系和谐。
陶雨灵过得这么好,方绎过得应该也不错吧。
韩婷把西瓜皮扔进垃圾桶里,打开衣柜,发现自己来了之后还没去买过衣服,都是以前的。
她拿出一条米色连衣裙,没有凉鞋配,穿了双白色板鞋,头发没扎,齐肩的长度,散在肩膀后面。
一身搭配下来,倒也能看。
韩婷出了门,步行五分钟就到了饭团街,此处出行的目的是吃晚饭,路过一家卖首饰的小店,韩婷进去买了一对发夹,她和陶雨灵一人一个。
从首饰店出来遇到从所里下班的苏若南,韩婷喊了她一声。
苏若南看见是韩婷,打量了她一下:“哟,警花,今天穿裙子啦?”
韩婷提着裙摆在苏若南面前转了个圈,给了她两个wink:“biu,biu,向你发出爱的攻击。”
苏若南捂着心口,脸上又爱又恨:“啊,我死了,你杀的,你这个爱情的杀手。”
李队刚好路过,装作不认识她们,捂着脸从一旁走了过去,他没有这样的憨批属下。
韩婷:“哎,李队。”
苏若南:“下班了啊。”
李队:“别叫我,我不认识你们。”说完匆忙走了。
苏若南笑了笑,搭了下韩婷的肩膀:“你今天心情很好嘛。”
韩婷点了下头:“见了个老同学,聊得很开心。”
苏若南想起来什么:“差点忘了问你,你跟方老板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俩不认识,想帮你们牵线来着,后来你们聊得怎么样?”
韩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和方绎的关系,高度概括了一下:“前男友,并且现在,他没看上我。”
韩婷给苏若南比划了一下:“他还买了一把这——么长,这——么锋利的刀,说是连骨头都能剁碎。”
苏若南被前男友三个字震惊了:“靠,你是不是把人肚子搞大了,然后把人抛弃了吧。没想到我绎哥,饭团街一枝花,还有这么一段悲惨凄苦的过去。”
韩婷:“饭团街一枝花?”
“这条街上好多店都是他的,据说还开公司,做软件还是游戏开发的,”苏若南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超市,“那个也是他的。”
韩婷顺着苏若南的指尖看过去,正是那家滕王阁超市。
苏若南走后,韩婷觉得口渴,想去超市买瓶水。
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站在一家服装店的玻璃橱窗前,偷偷涂了涂口红。
没走几步又用手背在嘴唇上蹭了蹭,把口红擦掉了。
超市营业员刘阿姨嗓门大,站在马路对面韩婷就听见了刘阿姨的声音。
“我那在土建局上班的侄子怎么就不好了,他眼睛是不大,但他是公务员啊,工作稳定,福利好,有房有车。”
“王经理,你来评理理。”
“点货呢,没空,老板给我发工资我站老板。”
韩婷站在并不宽的马路对面,抬眸看着超市上面的门牌,“滕王阁”。
她不禁又想起从前在这首文言文上吃过的苦头。
方绎知道她总是记不住,洗了张他的照片,在照片上抄下了这首文言文,夹在她的书里:“下回别转头偷看我了,要看就看照片,顺便背诵全文。”
那段时间复习这首文言文,他每天都要考她几遍。
那天的晚霞和今天一样柔美,同学们都去吃晚饭了,教室里只剩下她和他,和从窗外照进来的落了一身的霞光。
他们坐在前后桌,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互相看着对方。
她看见他倾了下身体,朝她过来,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呼吸声,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扑在她泛红的脸颊上,他的目光又柔又深,落在她的嘴唇上。
她紧张得一动不敢动,轻轻闭上眼睛,等他亲她。
只听见他说:“你背一遍《滕王阁序》。”
“砰”得一声,她的少女心一下子被摔死了。
她磕磕巴巴地背了一遍,想生他的气又不好意思。她总不能问他,你怎么不亲我,你刚才不是想亲我吗。
她趴在自己桌子上不理他了。
她听见他低低笑了一声,在后面喊她的名字。
“韩婷?”
“韩小婷?”
“韩、小、婷。”
任他用笔帽点她,碰她的椅子,撩她的辫子,她都没理他。
直到她听见他在她耳边喊她:“妹妹。”
她一转头,她的嘴唇碰上他的。
那是他们的初吻。
韩婷回忆了一下,除了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和教室夕阳下的那个吻,别的句子她一个字都记不得了。
韩婷一抬眸,看见超市的玻璃感应门打开,吻过她的那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