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姨娘”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而且她马甲掉都掉了,找也找不回来,于是破罐破摔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穿的?”
叶珣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你昏迷时不停嘀咕,叶巡应该死了啊,原著里死了的啊。”
其实“韩姨娘”就是朴实地晕过去,除了呼吸声,什么别的声音都没发出来过。
“韩姨娘”嘴巴发干,捂着脸又倒了下去……倒在身后的引枕上,小声哀嚎,“蠢死我吧!”
叶珣嘴角又挑了挑,“所以原著剧情是什么?”就算他已经知道了,不妨碍他再从别人口中“确认”一下。
“韩姨娘”并不犹豫,“你闺女为女主的苏爽文。”又特地追问了一句,“你总知道大女主苏爽文是什么吧?”
早早知道彼此身份不是坏事,万一对方要替原本的叶巡向生母报仇,在她初来乍到还没记全身边人名字的时候就挂了,那得多冤枉!
叶珣缓缓点头,“女主她爸,听起来还不错。”
“韩姨娘”对自己的眼力有点自信,有心提醒,“但你别琢磨躺赢就完事儿。”
叶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韩姨娘”面皮微红,“我现在没这个面子让你们父女带我飞吧?但你我可以合作,真的!”说着她压低声音,“能帮我离开侯府吗?”
叶珣忽地笑了,“你该照照镜子,”故意顿了顿,等对方露出惊愕的模样才继续说,“字面意思,一会儿见过我那个便宜爹,你再做决定不迟。”他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好好考虑。”
出了小佛堂,叶珣牵着闺女晓晓的手往回走,“冷不冷?”
晓晓跟着她爹爹晨练小半年,身体结实了许多,“不冷。”又小声问,“她怎么样?”
小姑娘现今的老师不仅是靖文侯和叶珣亲自上门诚恳邀请,人家更是考验过晓晓的资质才点了头——这位女先生只用四个字评价就够了,名副其实。
小姑娘这段时间跟着先生长进了许多,比如她清楚地知道姨娘若是有个好歹,爹爹要在家服丧,暂时不能科举……这会打乱爹爹的大计划。
“没事。”叶珣道,“她只是魇着了。”
“魇着了?”听到消息匆匆忙忙赶来的二老爷叶斐直接问出声,“没别的事儿?”
叶珣道:“没甚要紧,父亲不放心就多陪陪他吧。”
叶斐可没那么天真,觉得靠着“孝道”能压制住老爷子都赞不绝口的儿子,即使儿子和他的爱人都快撕破脸了,他依旧愿意跟儿子和平相处,往后能尽享做老太爷的乐趣,“好。”
目送叶斐走远,叶珣还跟小毛球打赌,“你猜穿书女会怎么样。”
“叶斐一表人才,丝毫不油腻,搁在现代,绝对是能惹得颜狗嗷嗷叫的风度翩翩帅大叔,穿书女会……顺其自然吧。”
“叶斐挺自卑,心理上他相当依赖韩姨娘的支持和安抚。穿书女意识到这个肯定得好好利用。我根据她的言行调整对她的态度……她的破坏力,跟章弥昭曲丰嵘之流完全不能比,看着似乎有挽救余地。”
叶珣有自己的原则:韩姨娘本人已经死了,而穿书女明显不是重生回来的,没对晓晓做出任何不利言行的时候他不会随便出手“惩罚”。
小毛球挺认同,“咱们是任务重点是晓晓,还有不知道能不能挽救得回来的黑化男主。”
父女俩回到前院自己地盘,六姑娘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六姑娘一见哥哥和侄女有说有笑地轻松归来,心就彻底放下了,开口更是小小的抱怨,“她……刚安生几天。”
叶珣道:“她不慈,咱们总不好不顾她死活。”
六姑娘叹道:“三哥你太苦了。”
“不苦,以前是我自找的,忍不下去就出门读书,只是万万想不到她磋磨不着我,就对晓晓动手。”叶珣摆了摆手,把晓晓放在自己腿上,“你三哥我就是前车之鉴,人得自己想得通立得住才成。”
晓晓抱住她爹爹的胳膊,“小姑姑,打不过记得告状!爹爹,”回头见她爹笑着点头,就豪气十足道,“找爹爹告状!”
六姑娘忍不住捏了捏小侄女的脸蛋,抬头郑重道,“那我提前谢谢三哥了。”想起祖母提点她的话,巡哥儿仁厚,你跟他好好相处,亏不了你的。
傍晚时分,靖文侯回府,把三个孙儿全召到他书房,老爷子有话要说——在韩姨娘被软禁之后,四郎五郎让老爷子打包送进大营之中接受“侯府传统教育”去了。
叶珣如今走哪儿把晓晓带到哪儿,除了参加院试的那几天,家里人早就见怪不怪。
见礼后,叶珣坐在老爷子手边。而晓晓分别让曾祖父和两个伯父捏了小脸揉过脑门,轻车熟路地把她爹爹的腿当成自己的固定座位,几个呼吸之间就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丫头们已经准备摆饭,靖文侯直接进入主题,“巡哥儿,我知道你不大耐烦应酬,但为你这个案首必须摆酒。明年恩科,你两个哥哥托你的福,身子骨好了许多,都要下场……你且好好想想,你媳妇走了快三年了。”
短短一段话,里面说了好几件事儿。
叶珣也选择直白,“媳妇的事儿随缘,等有些事儿定准了再说。”他已经告诉过靖文侯他未来的打算,老爷子挺支持他趁着年轻外出闯荡,占下块地盘来练练手。他冷不丁砸了个雷下来,“我中毒解毒中毒解毒这么多次,邀天之幸白捡了个功法,寿数保住了,子女就别指望了。”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一静。
叶珣抱住眼圈都红了的闺女,亲亲她的脑门,一本正经道,“我活着就多照拂兄弟几个,等我死了,你们的孩子就得好好照拂我闺女。咱们说定了,两个哥哥加把劲儿,多生几个。”又故意摆了摆手,“但我不会抱养你们的儿子。”
之后这顿饭大家都吃得神思不属,晓晓更是只把她爹爹夹给她的几筷子菜吃了。
饭后,叶珣也不管老爷子他们怎么想,带着闺女就回去了。回到自己的院子,小姑娘果然“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叶珣叹了口气,对小毛球抱怨,“我就知道……可我怎么跟五岁的小丫头解释爸爸正钓鱼执法,看看府里这些人心地怎么样。再说爸爸就你一个闺女,所以爸爸有的将来都是你的,只要你不是个混账白眼狼。”
小毛球给她鼓劲儿,“加油珣珣,你可以的!”
前面的,太难解释,暂且丢一边,后面的……正好他预定的心腹们都当值,他就端着闺女的小脸故意严肃道,“爹爹说不过继就不过继,你永远都是爹爹唯一的宝贝心肝儿。”
小姑娘完全都没有独生子女的脾气和倾向,她只是担心和心疼她爹爹,所以听了叶珣这番话,她哭得更厉害了,“我要是男的就好了。”
这话叶珣可不爱听了,“女孩儿怎么了,女孩儿一样能做大事。”
这个世界历史上不仅有女帝,还不止一位,能带兵的公主差不多每个朝代都有,女户是因为天下这百来年没那么安生才比较少见。
明年他得跟闺女的先生聊一聊,在历史课上更有偏重才行。
他继续道:“所以晓晓要勤奋努力,你一个赶得过他们全家不就得了。”见闺女还在抹眼泪,他又说,“别哭了,你哭得爹爹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