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天上响起轰隆隆的雷声。闪电和雷声来得突然,不少女奴吓得尖叫出声,秦施更是怕得躲进陈霈怀里。
灵雀只觉奇怪,张望之际,又一道闪电降临,伴随着炸裂天地惊雷。她跑到院子外面,就见远方的天被闪电照得如同白昼。长在深山,她的方向感很好,发现惊雷和闪电所在之地在南方,她的直觉也告诉她,是她原来住的山林。
青羽曾经告诉她,心向善道,潜心修行的妖会飞升成仙,飞升前必定会电闪雷鸣,风雨大作。老树妖修行千年,泽被千里南山,今日之后,必定脱胎换骨,成为仙家。
“灵雀快进来,外面危险。”秦施虽然害怕,却也担心灵雀,躲在门背后叫她进屋。
“没事,我不怕。”灵雀对她说完后,眼睛继续看向南方。只见那边依旧电闪雷鸣,天地仿佛被炸开一般。
陈霈忍着惧意走到屋檐下,看到天上浓密的乌云,露出欣慰之色。旱了这么久,总算盼来了雨。“灵雀,快进屋吧,雷电往这边来了。一会儿下雨,淋湿衣裳就不好了。”
这次灵雀没有拒绝。
半个时辰后,雷声渐小,大雨倾盆而下。身在内院,也能听到外面的欢呼声。陈霈见着这雨,也欢喜得很,道:“旱了三年,总算下雨了。”正直春耕,雨下得正是时候。
秦施见着灵雀懵里懵懂的模样,为她解释说:“你在深山不知世外艰难,秦国境内,乃至其他诸国三年来未下一滴雨,土地干裂无法种粮食,百姓家无余粮,早已饿殍遍野,为了活下去,已到易子而食的地步。”身为王姬,她并不只是享乐,也熟悉天下大事,关心国政。现在天降大雨,她亦是欣喜不已。
“原来是这样。”从她记事起,南山从未旱过,从来都是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
“今夜所有人都能睡个好觉了,你跟我一起吧,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秦施拉着灵雀的手道。
陈霈也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房歇息吧。”她还要等秦泰回来。
“那女儿告退了。”秦施拉着灵雀行礼道,而后相携而去,有说有笑,十分要好。
临近子时,候在堂屋的陈霈听到欢畅浑厚的笑声后,连忙迎出去。秦泰踏雨而归,进门后将斗笠摘下交给下人,哈哈笑道:“这场雨来得痛快,旱情缓解后就能种粮食了。”
“是啊,下了这么些时辰,地也浇透了。”陈霈递上干帕子给他擦水渍。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既然王上信任咱们,咱们就当她做亲女儿看待。以后你多照看着。”秦泰喝了杯热茶后说道。
陈霈惊讶,“竟传得这般快?”
秦泰面带讥讽,道:“王上已满十七,后宫空置,盯着那些位置的人不在少数。现在王上大张旗鼓的带个姑娘回来,他们能不紧张?家里你盯紧些,别出岔子。宫里的太后各家的夫人,你也小心应付,若无必要,别带她出门。”
陈霈是宗室女眷,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晓得怎么应对,道:“夫君放心,我一定处理得妥妥当当的。不过夫君,你觉着王上日后会如何待那孩子?”
秦泰将打湿的巾帕递给下人,郑重地道:“君心莫测,王上不比先王软和,他行事强硬有章法,我们身为宗亲想要安然一世,就得老老实实听王上差遣。从善如流才是正理,莫要自以为是胡乱猜测。”
陈霈晓得犯了忌讳,忙笑着赔罪:“夫君说得是,妾知错了。”
翌日清早,秦施携灵雀到晨风院向夫妻二人请安。秦泰见到灵雀亦是惊诧一阵,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生得极美,怯生生的,水灵娴静得很,一身粉白色曲裾深衣,衬得她面如桃花,若照着势头长下去,那姜国女君第一美人的位置怕是要退位让贤了。难怪那些图谋后位的官员如临大敌。
人心叵测,想到王城里的是非,秦泰觉着,他定要尽到为父之责,护她周全,道:“不必多礼,和施儿一道坐下说话。”
秦施说,她这位养父相貌庄严,看似严肃古板,却是再温和不过的人。在外,他是人人敬畏的驷车庶长,兢兢业业地管着数量旁多的宗室子弟,不至于祸起萧墙。在内,他是好丈夫好父亲,关心妻女,善待奴隶仆役,更不曾因养母未生儿子蓄婢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