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这是一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的山洞,能感觉到还是有光从封住洞口的树枝草叶间的缝隙照进来,打在我的脸上。
我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我被人五花大绑地吊在洞穴深处,在我脚底下躺着的则是那个即将要被榨干的某个愚蠢人类。
回想被抓来时的情景,那一定算得上是我做鬼以来最不光彩的一段往事了。
很残念地看了样底下那个睡得正香的男人,一回想不堪回首的昨晚,我现在就想下去左右开弓扇他巴掌,最好是扇到他妈都认不出的那种。
本来不至于两个人都被抓来的,但说他愚蠢就还真的愚蠢,一上来就去送人头,我给拦下了但还是无脑冲,就算我给把他扔了几百米以外,他也还是不屈不挠地跑了回来,然后,他送了。
我也因此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了。
明明是在看不见对方,而且还触碰不了的情况下,这样也能莽也是没谁了。就问如何劝退一个不顾阻挠、对一切实物攻击物理免疫的鬼怪疯狂输出物理伤害的憨逼?
别问,问了就是憨逼的心思你不懂。
最后还不是得难为我假装一起被抓来?要不是怕他被人家一下子吸干,我才懒得理他。要知道昨天晚上我可是被那个所谓的饥渴同类嘲讽了,我觉得之后不扇巴掌把他扇到醒悟我是不会罢休的。
不过现在抱怨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得从这个糟糕的地方出去。
讲真我这里的环境真的让人接受不了。和被真打晕的那家伙不同,被带过来的路上我一直在装晕,一边也为了方便记下回去的路,我是被这山洞里的气味熏得没法装昏了。
现在我才有空打量这洞里的情况,在看清底下堆积了数不清的尸骸后说实话我有点想呕。虽然见惯了地狱里更多血腥的场面,但这种生蛆腐烂的味道确实太糟糕了,没错,我是给熏呕的,我感觉昨晚上吃的荞麦面都要吐出来了。
虽然在地狱里也经常会有拷问或者解压的情节,但大多数的狱卒都会把“现场”清理干净的,每次清理完后我甚至还会喷点空气清新剂什么的,这种扭曲的味道地狱里可没有,要每天都这样大家平常还吃得下饭?厨房阿姨不得愁坏了?
这么恶心的地方,也亏那老哥能睡得那么安详。我看向躺在腐烂了一半的尸体上的那哥们,除了幸灾乐祸还是幸灾乐祸。
那妖怪在把我们放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但就情况而言她要想在太阳底下维持灵体状态比较困难,估计不会出去太久,现在我无论如何都得抓紧时间把底下那家伙给叫醒。
期初我尝试过用蛮力挣脱绳子,不过没能用挣脱开来,我不信邪,又试了几次,直到听到我身上某个部位传来碎裂的声音后,我在上头安静了下来。
……这不科学。
当初我和鬼灯大人曾经就如何绑人能更加快准狠而进行过研究,最后也得出了好几十种方案,毫无疑问龟甲缚是我和大人最喜欢的也最拿手的,不是我吹,我还创下过2秒33的佳绩,比起大人还快了0.05秒。
因为研究得多了,自然知道绑绳子时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加上为技术献身,被绑多了,自然而然的我也练就了一身逃脱术,像这样用巧劲挣脱不开,用蛮劲也挣脱不开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
我不禁好奇那光球小姐姐到底是怎么绑的。顺着绳子的走势,我很艰难地扭过头去想要看清楚背后的情况,不过因为这身体不同于我在地狱里的灵体要来得灵活,像是脑袋180°和360°转动的动作是不可能完成的,很可惜,我没有那个机会一睹这个将我捆住的绳结是怎么绑的……
按道理来说再加大一点力气应该是能挣脱的,但我不敢尝试。
我现在很担心我要裂了,刚刚力气好像用大了些,某个地方好像有点……
想到拿身体的时候乌头先生特别嘱咐过我这身体最多只能承受我40%的力气,估计之后保修的时候要被骂了。
我放弃了自我挣扎,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下面的那家伙了。
我试着用脚去够他,因为他的脸正好在我整个人的正下方,或许我能把他踹醒。
然而,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我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高度,我和他之间至少还隔了个人的高度……这高度还真不好把握。
看着还睡得真香的他,我无限地怀疑鬼生,周围那让人作呕的味道都快让我无法呼吸,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安详地睡觉的?
顺带一提,我是需要呼吸的,别问为什么,问就是鬼的身体构造你不懂。
我控制了力道再试试看挣脱绳子,然而还是失败了。我有些恼怒,也顾不得其他,只好奋力地踢了踢脚上的草鞋往他脸上甩去,当然我是控制了力道了的,我怕太打理他被我爆头了。
啪——
呵,多么清脆的响声,看不出来他的脸这么有弹性。
别说还真中了,我欣慰地看着自己的草鞋啪地一声甩在了他的脸门上,接下来只需要等他醒来了。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
半分钟过去了,我的草鞋依旧纹丝不动,底下的那个男人也一动不动。
突突突,我全身的筋肉暴起,差点失控,然而我在听到身上某个部位又传来裂开的声音后,我又安静了。
好一会,我终于瞄准好了位置,沉着脸,抬起脚,夹紧脚趾,将力气集中在脚趾上,比上次更用力地把最后的希望给踢了出去。
啪——
这下更响了。
这一下我也就用了2%的力气,用100%的怒气踢出2%的力气,一般人他还做不到,我很有信心能把他打醒。接着,如我所料,草鞋下的那张脸,真的动了动,终于有点让我感到高兴的了。
然而,下一秒,他一手拿下了草鞋,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我顿时如五雷轰顶。
“你个愚蠢嚣张人类给我起来啊!!”
我激动地在空中扭动了起来,要是可以把自己晃下去我一定要把他砸死,然而我听到了细微的裂开声后我又老实了下来,转为用阴沉哀怨的眼神凝视着他。
“呵,呵呵……”我冷笑着,身上散发起了黑色的恐怖物质,整个山洞因为我而开始陷入一阵刺骨的冰寒之中。
来自地狱的鬼神的死亡凝视,老人小孩见了也会哇哇哭。
既然那么爱睡,我现在就可以让他和他底下那群兄弟们一起长眠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