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光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有些不明所以,她以为是石昊态度不好吓着了秀秀,于是斜睨了石昊一眼:“你出去!”
石昊:“……”
胡晓光没料到他不愿意走,瞧瞧都把这小媳妇吓得哭出来了,竟然还打算继续摆威风吓人,有些气恼,再次指了指门外:“马冀中的媳妇,你在这瞎激动什么?你给我出去!”
石昊看了看秀秀,又看了看胡晓光,他忽然觉得自己懂了,她这是吃醋了,她肯定为我吃醋了!
于是他抿着薄唇,想尽量表现地矜持一些,不让自己的嘴角在胡晓光面前勾起来,一本正经地转过身走了,可是一站到院子里便忍不住满面含春,眼角眉梢都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众人石化:“……”
皇帝家这什么怪规矩,勇冠三军的秦王被一个白脸小侍卫两句话就赶出去了!
而且,被赶出去以后,秦王不仅不生气,看起来还十分高兴的样子。
王柏小心地把马冀中抱回了床上,早有军医进来给马冀中诊了脉道:“伤未及要害,救治及时,马都统眼下无甚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虚弱,只要好生将养身体,几个月后即可上阵杀敌。”
胡晓光注意到秀秀听了军医的话脸上担忧的神情一松,便觉得这姑娘确实有点意思,马冀中不能留在这里,肯定要接回大营里去养伤,但是这件事不搞清楚,便没法妥当安置这家一老一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晓光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他爷俩身边,温和地道:“跟我说一说吧,如果你们不说,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连谁把他害成这样都查不出来。”
秀秀咬了咬嘴唇,看看仍在昏迷着的马冀中,垂着头低声将前天夜里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院里院外的众人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情节。
“这么说,是你救了他的命。”胡晓光赞许地夸了秀秀一句,“你是个好姑娘,所以他醒来以后决定以身相许了是吗?”
大家听了这句男人“以身相许”的话都笑了起来,秀秀被笑得不好意思:“没有,不是这样的,我不要他报答。”
石昊正在背对着门站在院子里,听到这句“以身相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耳尖一红,他扭头看向胡晓光,发现她直接坐在有些潮湿的泥地上,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径直出院子回了马车。
秦王这尊大神一走,场面顿时松快许多,一直在vip席位看戏的那位大婶儿虽然忍住了去口袋里掏瓜子的手,但是没忍住八卦的嘴,她接口道:“怎么没有,这位大人一醒来就说秀秀是他媳妇哩,又说铁牛把爹留给了他,媳妇儿也留给了他,俺们可都听着呢。”
秀秀羞红了脸,有些难过道:“大婶子你不要乱攀亲,这枝丫太高了。”然后垂着头对胡晓光道:“这位官爷,他没事便好了,你将他接走好生养伤去吧。”
秀秀的头越垂越低,腰越来越弯,看起来像一根瘦弱的豆芽菜,再也不肯抬头说一句话。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命这么苦,生下来没几天就被亲生父母丢弃,爹将她捡来养大,对她恩重如山,所以即使铁牛哥卧床瘫痪多年,嫁给他自己也是无怨无悔。
明明铁牛哥不是正常劳力不必去服徭役,可族长觊觎自家这个砖瓦小院子,非逼着爹爹去替他,族长嘴大啊,爹爹争论不过他,自己就想着主动守寡,替爹爹免了徭役,养老送终报了十八年养育之恩,之后大不了跳河一死了之。
可是,今天早上那个男人说要娶她做媳妇的时候,她虽然面上做得刚烈羞涩,却只有天知道,她心里有多么欢喜,多么愿意!
人活一世,虽说最后都是要死的,过日子却是奔着好的,蹲在灶台后面那短短的一瞬,秀秀也想了想夫妻和睦,儿孙满堂的日子。现在知道他竟是这种身份,自己这样的心思,在他面前只怕是个笑话,黄粱一梦啊,梦醒之后更心痛,还不如不要这梦。
马老瞎看了秀秀一眼,又看了马冀中一眼,最终无奈地抱了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他明白秀秀的意思,这高枝太高了,秀秀攀不起,别说是给二品大官做正妻,秀秀这样的小寡妇,便是给县太爷做小妾,八成也是要被嫌弃的。
石昊再次走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马车里的软垫,因为胡晓光尚在发烧,天又一直下雨,他们这次是乘马车来的金阳县。本着道上有人好办事的思路,一进县城王柏就把县太爷抓了壮丁带来了马家庄。
县太爷侍奉着皇亲国戚本就战战兢兢,远远看见马家庄村头围了一群人,怕是刁民闹事,他骑着马狂奔而来想把这群刁民撵走,不想竟遇上了这件事。
“欠身。”石昊拿着垫子就往胡晓光身下放,她还病着,地上凉气大。
胡晓光一手接过了垫子,一手扶着他顺势起了身,轻轻把那垫子塞在了马冀中脑袋底下,她问石昊:“怎么办?”
石昊看了看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秀秀,沉默了一下道:“都带回去。”
“不等他醒了再问问吗?”胡晓光朝着马冀中扬了扬下巴。
“不必了。”石昊看着胡晓光,眼中有些细微的笑意:“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天经地义。”
胡晓光眨了眨眼睛回过味来,明白他的意思,“谁稀罕!”然后转头不搭理他了,只是微笑道:“有劳县太爷带路,我们要去马有德家里。”
县太爷慌忙从地上起身对胡晓光道:“不敢当不敢当,请随下官来。”
自从前天夜里马有名死了之后,罗雪妮一直被逼着跪在灵棚前面哭灵,已经两天两夜没喝一口水,没吃一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