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逍许大真人之所以反对陈乐天给武当谋划生财之道,道理很简单。一旦武当山跟梁国草庐一样,大肆搜刮信徒钱财,就变味了。
那就不是道场,而是市场了。
许逍去过草庐,见过那如天上人间般鲜亮华丽巍峨的宫殿,也见过那些信徒狂热到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成为草庐俗家记名弟子...
许逍不知道对草庐来说,那样的情状是好是坏,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许逍和武当这一代大真人们,没有一个人会愿意武当也变成那样!
粗茶淡饭,陋屋小床,桃树几棵...
这样才是武当啊!
陈乐天从许师叔祖这掏不出不让他继续天道崖修炼的缘由,又跑去找王重阳。
王重阳说,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很简单。就像小池塘,刚被连续几日的暴雨注满了,雨刚过去,池塘里的水还在翻腾,这时候就不能再去动池子里的水,应该让它平一平静一静,待平静下来后,继续扩大池子也行,钓鱼也行了。
陈乐天这才明白,放心的回去休息了。
不过他闲不住,只在自己屋里闲了两个时辰,就歇不住,跑去藏书洞看书。
道家经典无数,但陈乐天目前最喜欢的还是圣贤老子的道德经。
历朝历代,对于道德经的讨论就从没停止过。当然,它是道门经典中的经典,这是毋庸置疑的。有歧义的不是道德经经典的身份,而是大家对它其中内容有不同理解。
武当和草庐最大的区别之一,便是对道德经差异极大的理解。
所以武当历代掌教与草庐大天师之间,才有了如此深的隔阂。这种距离,不是简简单单的势力问题,而是从立派思想上就分开了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为此意。
藏书洞里书册浩如烟海,陈乐天计算过。一个人从八岁时便在此看书,不吃不喝不睡,一刻不停的看,想要把这里的书全部匆匆浏览一遍,要看到八百多岁。
但是谁又能把这里的书全部看一遍呢,更何况,也不需要全部都看。很多书中的内容都是相通的,看书的人是可以做到融会贯通的。
就像陈乐天读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即便是必读儒家入门经典,其中也有不少意义相近的内容。
但是在书海中徜徉,确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陈乐天很感谢如今正在外游历的先生,在他小时候,把他养成了这个读书爱书的习惯。他明白,这个好习惯自己将终生受用。
正读的入神,王重阳忽然拍下陈乐天的肩膀。陈乐天抬头看看是王重阳,没理他,继续低头看书。
王重阳撇撇嘴,也去找了本书来看。两人相距几尺,互不干扰的看到掌灯时分,再一起出了藏书洞。
藏书洞大门前站着四个守卫的道士,还另有上百道士日夜巡逻。
陈乐天如今真气大涨,灵识也更为敏锐,瞧瞧门口的四个守卫,估摸了下,发现他们都是春境,与如今的自己不相上下。
陈乐天不禁问道:“所有守藏书洞的道士都是这个水平?”
王重阳点点头,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陈乐天诧异的吸口气道:“这么多春境?我看咱们这届修行院的学生,恐怕也不一定有那么多春境修行者吧,你们从哪找那么多能人?”
王重阳笑道:“你不跟书院修行院比,我还能吹一吹牛皮,跟书院比,我牛都吹不出来了。”
“此话怎讲?”陈乐天更好奇了,追问道。
王重阳拉着陈乐天往别处走去,边走边道:“你们新入修行院的学生,都是新学生,新学生春境的人少那是正常的。你知道咱们这些守藏书洞的守卫,都是些什么人吗?”
说着,王重阳回头看一眼,又继续道:“你看看他们哪个是年轻人?都是在武当待了几十年的老徒子徒孙了!”
陈乐天这才想起来,每次来藏书洞,看到的都是四十岁朝上的不同面孔,恍然道:“岁数大更可靠些,毕竟藏书洞是重中之重的地方。”
王重阳道:“他们都不容易,修道几十年不得法门,仍旧无怨无悔,叫他们下山去娶妻生子,他们还都不愿意,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人各有志嘛,你王重阳不也不爱美人爱修道吗?再说了,这种问题你得去问师叔祖,或者掌教师父,他们看问题比我们透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