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急着回去?”齐珩笑道。
“没什么急事,就是下朝便回家去了。”齐璟也笑着说,“是有话说吗,上车来?”
“不上车了,就说几句。”齐珩往宫门方才点点下巴,“方才我出来前看到秦上将军好似是往宣室殿去了,不知是为威骑将军卸兵权一事,还是为立储之事。”
齐璟略一沉吟:“也许都有吧,立储确实有些不太对劲,但我还没弄清是哪儿不对。”
“秦上将军兴许也是想弄清哪儿不对,知道你这阵子不方便亲自见父皇,他代你去了。”
皇帝欲立齐璟为储君,朝中有争议,要是齐璟自己刚说过年后再议就立马私下跑去见皇帝,被人看进眼里定要说得不好听。
“我这儿有消息会说与你的,别担心,先回去吧。”齐璟语气温和,“天冷,你身子不好,别在外久待受了寒气。”
目送了齐璟的马车驶离,齐珩回头望望仍在陆续走出朝官来的宫门,冷风一过,他紧了紧出殿门时随侍递给他穿在朝服外的狐裘,眉间微微一蹙:“今年这冬,是比往年要寒些。”
秦镇海在宣室殿外的寒风中候了许久,皇帝才松口允他进殿。
年过半百的得力武将一身朝服裹挟着室外寒气,皇帝赐座,命宫人把火盆挪近他些,说:“何必非得这时候见朕。”
秦镇海说话向来没什么弯弯绕绕:“今日回去就停朝了,这时候不来见陛下,臣等不及新岁之后。”
皇帝笑了:“你跟朕说话可比阿初要坦白多了。”他又想到什么,“微之那孩子想来是在阿初跟前比在你跟前多,也是多学的他母亲话里有话的做派。”
秦镇海没有陪着寒暄的兴致,即便对方是君王,他开门见山:“先前御祖诏风波臣不在京城,归来后四方打探,又擅自揣测过陛下用意,陛下应是为的定国公手中半块御祖诏,如今那半块御祖诏已然在陛下手中,不知陛下,可仍有旁的打算?”
宫人奉上热茶来,皇帝拿杯盖拨了拨浮叶茶沫:“你来是想问阿初卸权的事,还是问朕立储的事?”
“听陛下殿上所言,这应是同一件事了。”
皇帝喝茶不言。
“陛下是想要另外半块御祖诏。”
皇帝笑了笑:“上将军一贯是通透人,朕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他把杯盖覆上,茶盏搁在手边,“本就是死物,又还只余半块,放在哪儿不是放,不如搁来朕手里,两方心安。”
“死物不过是掩人耳目,或堵众人之口,陛下本意则不在死物,而在活人。”秦镇海淡着脸色说穿,长叹一声,“陛下,行舟离京二十多年了,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皇帝沉默良久,只用手指无意识轻轻点着茶盏杯盖。
“一个阿初,一个你,自小都是跟皇兄更好。”皇帝说,“唯独不信朕愿善待兄弟故交。”
“陛下恕罪,臣等一心愿君圣臣贤,然平王府走水之祸,实乃前车之鉴。”秦镇海还没碰那盏茶,此刻说完这句话殿内沉默得令人不舒坦,他将茶盏端来了手上,“陛下立储便立储,归城有治国之才,当得起储君大任,但陛下为何非得在殿上提起阿初卸权,陛下分明知晓,如此一说,难保不会有人认为是林家以兵权要挟陛下立储。”
皇帝抬眼看过来:“看来阿初是什么也没跟家里说了。”
秦镇海面露疑惑。
“朕当日许诺阿初,若她此番南征回京时带回另半块御祖诏,从此林家无后顾之忧,当然,秦家也是。”
“陛下强人所难,阿初怎么可能答应。”秦镇海不假思索,见皇帝神态自若没说话,他不可置信,“阿初答应了?”
“你也说了,死物是幌子,朕本意不在死物,在活人,那阿初在意的自然也不是那死物,而是活人,是皇兄,亦或是林家和秦家。”皇帝唇边又轻又冷地浮着笑,“朕想,阿初这算是答应了吧,她只是向朕提了个要求,便是在你们夫妻双双立了军功班师回京前,让朕有意以此在朝中放出立储之言,她要看到此后京城事态。”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少冰半糖预警还是太委婉了,卷三应该比较刀,是四卷里最憋屈的一卷,诸事不顺,辜负大家对主角顺遂的期望了我有罪!(顶锅盖跑)
怕大家每次看更新会频频失望,所以提前说明一下,阿洵他们反扑要到卷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