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了几声,却没有回应。扶鸾将脸埋在玄谷的肩上,忽然觉得有些冷。
在他看不到,也顾及不到的地方,层叠的红色纱幔之外,黑暗里,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一团阴影之中。
那人身躯高大,披着一件星辰缀连的玄色华衣,幽蓝色的眼瞳,在黑暗之中显出一种沉寂冰冷的幽魅之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床榻之上,身形交缠的两人,冰玉颜色的指尖一直捏得很紧,很紧。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心脏的地方蔓延,直到贯彻全身——痛到几乎没有办法再动一下身子。
只要不去看那个人,不去想那个人,这落在神魂中的疼痛禁制便立刻就会消失。可是,他还是自虐似的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床榻。
那是他,最看重的两个人。此刻,他们在一起。
帝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此番来凡界探望扶鸾,竟会撞见这种事。
——他是扶鸾从小带大的,一直将扶鸾视作兄长,扶鸾他明明知道,知道他喜欢那个人的。他为什么,还要诱惑那个人,取悦那个人?
扶鸾,他最亲爱的哥哥……
“大人……饶了我……嗯……”
床榻里传来的声音,一声一声,让帝灏慢慢猩红了眼睛。
他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兄长扶鸾,怎么会发出,那样,仿佛酥软掉骨头一样的声音?温柔缱绻到了极致。帝灏用力压制住心口的剧痛,闭上眼睛,几乎能够想像出,此刻那帐红纱之后,扶鸾咬着唇,吐出那种含糊的,潮湿的,黏腻的,破碎的音调。
不,那根本不是他的哥哥——那简直就是惯常诱惑勾引人的妖魅!
果然,扶鸾吐出那种勾人的声音之后,玄谷传出来的声音更重了些。
黑暗中,帝灏幽蓝色的眼睛看到了红纱之后那道纤细却挺直的脊背,雪似白,绷紧如同光滑的玉。
她压低了声音,伏下了身,覆在扶鸾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帝灏无从得知,却只听到,扶鸾的声音里突然带了细弱的,如幽泣似的哀伤哭腔,却极力忍耐着,像是害怕被人发现,被身上那个人听到。
那样难过至极的声音,让帝灏猛地清醒过来。
哥哥,我的哥哥,你现在,是为什么,这么难过呢?该难过的,难道不是我吗?
银色的头发,像是华贵柔顺的银色丝绸,从红纱帷幔里滑落出来,铺散在床榻之下。帝灏看到了一截布满汗津的修长的腿,伸出艳红的床幔外,白得在昏昧的静室之中,也似发着微弱的流光,一颤一颤地晃荡着。
帝灏看着,一时间,便觉得刺眼得要命。
他刚刚继承了天道的帝君之位,三界六道,众生齐敬,可他却只想和照顾他长大的扶鸾说——他们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被妖魔追杀,浪迹天涯,狼狈逃窜,流离失所了。他现在是这天地的主人,再没有谁能伤害他们了。
是啊,天地之间谁也不能伤害他了,他最亲的兄长,却亲自将刀子,扎在了他心脏上。
殿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帝灏转过头去,看向殿外的方向,他神躯仙体,更何况他此刻已经是天道帝君,是这天地的主宰,若是他有心探查,这世上便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他的事。百步之外响起的声音,让帝灏知道,是这凡界的皇帝要来了。
帝灏的眸色越发冷凝,他瞥了一眼暗角里摆放的那只香炉,里面燃着的香散发着艳糜的气味,他的神体并不会被这凡俗的媚香所影响,只觉得那香味浓郁得让人不大喜欢,不像是扶鸾爱的香,更不像是玄谷爱的香。
挥袖间,一股夹霜带雪的萧肃冷风拂过,香炉中的媚香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神魂颠倒之间,床榻上的扶鸾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神息,心中猛地一悸。那是属于帝灏的神息,寒寂的秩序帝意。
他来了么?扶鸾忙暗暗伸出神息去探查身处的空间,他心神松散了一刻,便又被玄谷乘机深入了几分,压抑的破碎声音,一下冲出了喉咙。
殿外,突然传来了宫人的吵嚷声:“陛下——快来人呐!陛下晕倒了!陛下的身子好冰啊,快拿暖炉来啊!”
香散了,梦也该醒了。
合衣坐起的玄谷神色恢复了清霁冷淡,好似刚刚那团热情得火焰似的人像一场大梦错觉一般。她转头看到了阴暗角落里放着的那只香炉,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刚刚,你没有中媚香吧?”
低头系着衣襟的扶鸾修长的手指一抖,他没有抬头,只是咬住了嘴唇,不说话。他是以神躯坠凡的,神仙躯体,更何况还是玄谷为他造筑的神躯,怎么可能会被区区艳香所迷?
“还真是……”玄谷掩住了自己的脸,好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说他们神族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但是这回怎么看,都是她在被媚香影响了的情况下干出了强迫自己道子的事吧。
“不要在意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而已,就当没发生过,忘记吧。”扶鸾听到玄谷冷笑,“我还真是小看了这凡人。”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没问题,作话只说了“提起xx不认人”就锁
管理员你是真的皮
拿着秋葵去找你哦~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