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知道。
这句话就很微妙,谢矫巴眨巴眨眼,心中闪过各种想法,很快明白这薯条就是苦安的试探。
从甘宁不明所以的状态上可以看出他是不知道薯条的名称的。
虽然这样被试探略感冒犯,但谢矫一想到自己也带着些试探的心思,就不那么觉得别扭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三言两语把甘宁糊弄过去,而后各自带着满腹的疑问结伴出门,只丢下甘宁一个在家。
走出去有段距离,谢矫心里痒痒,率先开口:“小安,你......”你也是自小就在了吗?你和甘宁是怎么认识的?你的西红柿和土豆是从哪里来的?
她想问的太多太多了,当这些问题冲到嘴边时,又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苦安也明白谢矫此刻的心情,她想伸手去揉揉小姑娘的头,可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便又缩回手,笑道:“我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三四年了,你呢?”
这会儿的古汉语与后世交流的语言有很大不同,因此,虽然这句话她是用普通话说的,却因为长时间不用,发音颇为古怪,但说出来也不觉得陌生就是了。
谢矫一听,张了张嘴,她也跟着用带着软糯又古怪的普通话道:“我呀,是直接在这里出生的,如今我多大,就是在了多少年。”
竟在了十几年......因为手中掌握着情报,苦安知道谢矫的家境尚可,至少不会处在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苦境,只是思维差异摆在这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自己光是待了这几年就觉得糟心。
应该是猜出了苦安的想法,谢矫调皮一笑,冲她眨眨眼,道:“其实也没有很差啦,我的家人都对我很好,周围的人也都和善......”
话虽如此,可谢矫此时的处境不算好,但她没有向自己请求帮助,说明她是几分自愿留在寄人篱下的处境当中,理由是什么呢?黄祖?诸葛亮?
苦安并未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只是迂回问:“那与诸葛亮的婚约......你是愿意的?”
“这......”谢矫眼帘低垂,带着少女心思把碎发别到耳后,“是有联姻性质没错啦,我现在毕竟是依附着我小姨生活的,即便不乐意也没办法,何况——”
“他人很聪明,肯定明白这个联姻的意思,所以肯定不会对我太差啊什么的。对,他性格很温和,我与他是有些交情的。”
是无奈,也是庆幸,庆幸联姻的对象是有过往来的诸葛亮,也庆幸对方是诸葛亮。
苦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懂了小姑娘的那点心情,只是对方既然没有不愿,那她也就不该再多说什么,但还是有些担心询问:“那未来呢?”
“未来?”谢矫先是不解,反应过来后,道:“未来就是要改变嘛,所以我要努力改变掉他未来的命运!”
改变吗......这倒也是,那她暂时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说起来,小安你呢?”
“嗯?”
“就是和甘宁啊,他待在黄祖这里只是蹉跎岁月,你没有想过劝甘宁脱离他吗?”
也就是说,她知道一些甘宁的未来,苦安在心底默默想,劝甘宁离开或许是一种试探。
“他和我闹脾气了,所以宁愿留在黄祖这里受气,也不离开,是我之过。”
嗯,反正有什么锅先甩在甘宁身上好了,毕竟要是表现的太主动,可能会掉价。
“噗,”谢矫眉眼弯弯,“看来你和他关系很好啊!”
“还好,但愿我能劝动他吧。”
不,并不。尽管表面上只是笑笑略过这个话题,但苦安在心里还是不动声色地补上一句。
“其实,”谢矫停下脚步,定定看向苦安,“你可以劝甘宁去江东,因为他以后也会选择江东,早些去的话总比在这里浪费光阴好的多。”
苦安摇头:“他重情重义,在黄祖这里已经有熟识了,只怕当下是轻易不肯走。”唉,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瞎说会不会遭报应。
果然,谢矫因此有些苦恼地皱起眉。
苦安观察着她的面色,又十分自然地继续道:“而且,即便他想要离开,黄祖也不会放行的。不瞒你说,原本我们就是要去江东的,只是路过江夏的时候被黄祖拦住了,所以才会留在他这里。”
先前说不会轻易离开,只是欲擒故纵罢了。
甘宁的价值显然谢矫也是清楚的,要是太急吼吼地送上门去,会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轻松感。
可也不能太给对方难题,所以后面再补充软化的态度,和想要前往的意图,激起对方争取的心......
自己未免太过拿捏别人的心理了,苦安暗暗不齿自己的行为,但她也明白,江东必须有他们重要的一席之地。
这样话语权才会更大。
“会有机会的,”谢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握紧拳,挺胸看向苦安,“一定会有机会脱离黄祖的!”
“我可为甘宁写一封推荐信,到时你二人带着这封信去江东,定会受到欢迎。”
虽然已经差不多猜出谢矫与江东那伙人关系匪浅,但这么一石锤还是让苦安有些意外:“推荐信?你在江东那边有关系?”
“对呀,”谢矫莞尔,“可以直接安排走后门的那种关系——不过肯定还是要有几分本事的嘛!对吧,小安姐姐?”
闻言,苦安扑哧一下笑出声:“你说的也是。”
不知不觉,她的嗓音不再是压着的偏中性的,而是带了些许女子的清亮感。
“谢娘,可要为我保密呀。”
“当然!”
*
送着谢矫回到蔡府,苦安才离开。
回家的一路上,她都能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自己离开蔡府的时候被盯上的。
是蔡夫人吗?
苦安看起来神情自若,脑中已经是千回百转。
这女人的控制欲竟然这么强,也不知谢矫回去后会不会被对方责备,又或者说,她在防着和谢矫有关联的人?
看来这段时间,自己不适合再去设立点检查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