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主在船上一处空间钉了木板围起来给马住,甚至还做了个小马槽,帮着给添了些食物。
船上的人不多,货物要去不同的地方,每次靠岸都是地方的船工在搬运,这位船主生意做的广,人也和善,确实人才。
“小安出来吹风,”船主笑呵呵地朝苦安打招呼,这两天交谈熟悉了很多,“身体可有好些?”
苦安点点头,笑道:“好多了,这么些天了总该适应的,罗大哥清点完货物了?”
“越走越远,货物也就减少很多,不用太费时。”船主姓罗名成,这些天与苦安相谈甚欢,就交了个朋友。
他原本是要叫苦安苦小郎君的,只是这称呼着实难唤出口,叫声安弟吧又觉得自己有些占便宜,他的孩子都能干活了,苦安看起来也不过束发之年,折中就叫了个小安。
“可惜罗大哥这一趟来回走不少时日,嫂嫂定要想你,”胃里舒服,苦安的心情也跟着好,跟罗成开起了玩笑,“归家后可要好好补偿嫂嫂。”罗成每去一个地儿,都要给妻儿挑些东西,聊起来也总是会提起家人,是个热爱家庭的男人。
她也知道,其实船可以这么稳,是罗成专门走了水流较缓的地方,慢了行程,同时每每给船工补充物资也增加了。他没在她面前提起过什么,似乎只是做了件小事。
苦安感慨自己的幸运,可以这样一个品性好的人相识。
除了再多添报酬,苦安一时真想不出什么再报答的办法,直到在某个地方听到有小孩嬉戏着念童谣,她才想到自己能做什么。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纸张,但却不易保存,使用也不广泛,因此知识传播有限,许多典籍寒门根本没有机会学习。
原主倒是学了很多东西,典籍倒背如流。
以罗成的家境,虽然没有典籍可看,但给孩子文字启蒙应该是能做到的,所以苦安决定默写下来作为答谢,顺便温习一下这身体留下的知识。
尽管纸张难以保存,但存到罗成回家去不成问题,到时候买来竹简誊上去,就能存下来了。
于是苦安买了一刀纸,又买了两支最宜的笔和一块墨,砚台干脆就省了,买了个小碟子作为替代。
既然不晕船了,那就写吧。
一刀纸差不多够写几本,记忆里《孟子》篇幅较长,苦安便先选定了篇幅较短的《大学》《中庸》。结束后还有些剩余,想了想,苦安就选了《论语》的几篇写下,有几句夹带私货按着她曾经学到的内容写下观点。
没有标点的时代,圣人留下的典籍,任凭你观者怎么断,总之有自己的想法就好,苦安只做启发。
写好后正打算拿给罗成,刚巧罗成也来找她。
“小安,我等马上便到下一个郡了,那时恐怕会有一群......总之,你莫要出声,交给罗大哥就是。”
一群什么?苦安没那个好奇心问,她表示自己晓得了,就把默写下来的东西给了罗成。
来时叹气苦恼的罗成,去时喜上眉梢,他向苦安连连道谢,明白自己收到了一份分量不小的答谢。
翌日午时,罗成的货船离靠岸还有些距离,河面上突然出现轻舟朝货船驶来。
正和苦安聊天的罗成重重叹了口气,“果真逃不掉。”
“嗯?”苦安不解,却见轻舟前站着一个身披锦绣、头插鸟羽的少年,那少年取出羽箭,搭弓拉弦,利箭迅猛而来,擦着罗成的右耳钉在了身后的船杆上。
“罗成,你可叫我好等啊!”
少年的声音嘹亮,还有阵阵清脆的铃铛伴奏,只是语带威胁之意。
罗成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就习惯了,他扯出笑容,拱手道:“某的货船有客人,因此慢了行程,您见谅。”
“客人,”少年目光放在了苦安身上,打量一番后嗤之以鼻,“就这小子,居然能成你的客人?罢了,你给爷准备的东西呢,还不快交出来!”
“在呢,某这就给您搬来。”说着,罗成便使唤船工给少年的东西。
那少年几个手下上船来接应,再回到轻舟上后,有一员在少年耳边低语,少年边听着边迷了眯眼睛,嘴角提起一抹趣味的弧度。
“我说罗成,你迟了这么些天,就给爷这点东西,说得过去?”
好在罗成早有准备,他又让船工搬来一捆货,询问少年:“您看这一捆如何?”
其实换做别的船来,早被少年这一伙人抢走不少东西了,根本不会这么和气的谈,罗成与这少年做了协议,这才能幸免。
“这么点,你看我小弟够分吗?”
“这......”
“利落和你说,爷要你船上那匹骏马。”
“不可,这马是某的客人的,某不能做主,”罗成赶忙拒绝,察觉自己似乎不小心牵扯到了苦安身上,立马又加筹码,“待下次某再来,给爷带双倍的货,如何?”
“确实诱人,”少年笑了笑,手里又多了一支箭,拉弓后左右晃了晃,而后瞄准苦安,“可爷就要那骏马。”
“你给是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