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前一位,是个年约四旬,风韵犹存的妇人,苏呦打眼一看,顿时就红了眼:“娘!”
她拼命的想要往前走,越想靠近,却越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官兵哈哈大笑的拖着自己的母亲狼狈的入了囚车。
紧接着,又见官兵拉扯着一年约二八的绝色少女出来。
少女形容狼狈,却仍挺直背脊,风姿卓越,那官兵头领见状,眯着眼上前,笑呵呵的伸出手,径直捏起了少女精致的下巴,强迫她仰头目视着自己,啧啧有声道:“苏大小姐,瞧瞧,当年本官真心求娶,你故作姿态,而今如何,不也成了阶下囚?生死皆由本官定夺?这样吧,咱们打个商量,你若肯服软,给本官做个妾室,本官心情一好,说不得便求了皇上饶你一命。”
少女闻听,却是呵呵的讥笑起来。
那官兵头领见状,脸上闪过丝难堪的呵斥道:“你笑什么!”
少女抬目看去,声音柔软,却话语坚定:“陈义,枉你为义,平白替你爹娘祖宗辱没了这个义字。我若是你,同逆贼当道,狼狈为奸,便是没能找根绳子了断,也会装的更加大义凛然一点,哪如你这般自诩为梁上君子,实则鸡鸣狗盗,小人得志!忠不忠,奸不奸,他日死了,也是遗臭万年的命!”
陈义本是苏国相的弟子,却因被荣华富贵眯了眼,投靠了成王,更联合其他一些人一起出卖苏国相,也是由此里应外合下,苏国相与瑜王才会这么快被成王陷害。
陈义听罢,顿时被戳中痛点,脸色涨红起来,胸膛上下起伏,最后恼羞成怒的一巴掌将少女甩倒在地,‘呸’的声:“都这般时候了,还在嘴硬!来人!把他们都给本官拖出去,押入大牢!”
士卒领命,将哈哈大笑的少女以及其他苏府之人狠狠拖下去押入囚车。
苏呦见状,泪流满面的挣扎起来:“不!不要!大姐姐!娘!三弟!”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官兵对他们动辄打骂,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却什么都做不了。
眼看着最后一名苏家人押入囚车,苏府被那陈义下令,一把火烧了下去。
熊熊火舌喷吐着,四周温度陡升,她却只觉寒意从脚底不断升起,这把火,烧断了她所有的挣扎,气力。
囚车动起来的时候,那贵妇人与那少女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定定的望着某处,齐齐道了声:“快走!”
下一瞬,苏呦一阵恍惚,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又莫名其妙转移了一个地儿。
而四周围绕着的人,全都对着正中叫骂,扔着菜蔬鸡蛋……
她怔怔看去,赫然发现,那刑台上面跪着的人,都是苏家儿郎。
为首的,正是她的大兄与二哥三弟等人!
那行刑官脸色严肃的抬头看了看天色,木然的扔出刑板:“午时已到,行刑!”
话落,刽子手举起屠刀对着日头喷出一口烈酒,狠狠的斩下。
瞬间,四溅的血液横飞,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能感受到那温热的血液中的跳动。
她‘啊!’的声尖叫出来,下一刻,猛地睁开眼,大汗淋漓从床榻上一坐而起。
刑场的那一幕幕,不停的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满脸惊恐,急急忙忙的在床上抱膝缩成一团,浑身瑟瑟发抖,泪流不止。
“姑娘,你怎么了!”等到外面传来冬儿焦急的声音,苏呦才逐渐从那画面中回过神来。
她有些涣散的视线慢慢聚焦起来,望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她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扬声止住了要进来的冬儿:“我没事,就是做了个梦,你不用管我,下去吧。”
屋外的冬儿闻听,正准备入内的动作不由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又收回,道了句:“好。婢子就在外面。”
这简单的话语,让苏呦心头微暖,轻轻的‘嗯’了声。
冬儿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屋子里又静下来。
只余跳跃的烛火与窗外呼啸的寒风,她抱膝怔怔的坐在床上,却是满脸痛苦。
她不敢闭眼,却不是因方才的梦,而是因她知道,那些都是她切切实实经历过的事情。
可惜,当初的她,没有勇气如梦里那般,撕心裂肺的去和别人争辩,去解释。
只能无力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门被一把火烧光,自己的家人在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屠刀下成了冤魂。
好一会儿,她才从那惶恐惊惧的情绪下稳定下来。
她深吸口气,起身趿鞋到了妆镜前坐下,而后轻轻打开妆奁,从最深处的暗格里拿出一块儿质地上佳,雕工精巧的玉佩来。
她低垂着头,手中无意识的摩挲着玉佩,眼眶渐渐地红了起来,却是不由想起了今日出门遇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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