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也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觉她的手被烤得微烫,衣袖都是湿热的,柔柔地落在?他脸上。
浓烟刺人呛鼻,情绪翻涌得厉害,傅煜抱紧怀里的女人,眼泪倏然?就滚了?出来。
哪怕兄长战死、母亲过世时,他都咬死牙关沉默,没落过泪。
梁柱烧断,年久失修的僧舍轰然?倒塌,周围烈焰熊熊,傅煜极有经验地避开危险处,抱着怀里的人往外穿行。
攸桐先前被捆缚双手,为挣开绳索,手腕磨得破了?皮,被那两位壮汉捉住着火的塔上带时,又拼命挣扎跳进水池,崴得脚腕剧痛。但这些痛,此刻都快麻木了?。她被抓到?木塔上呆了?好半天,哪怕有湿透的衣袖捂着,也吸了?不?少烟尘,脸上被火光烤得微痛,头?疼欲裂,恨不?得撕开扔掉,眼皮昏重得很,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一手捂着傅煜口鼻,另一手收回来,捂着自己。
心里的惊恐畏惧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消失殆尽,她看到?他疯虎般冲进火场,也相信他能待她走出去,安然?无恙。
攸桐靠在?他的怀里,闭了?眼睛,竭力屏住呼吸。
……
东林寺外,傅德清眼睁睁放走魏天泽,脸色沉黑。
目光越过火焰浓烟,紧紧盯着那座七层木塔,看到?傅煜腾身窜上去,抱着攸桐跃下来时,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当即喝命属下去追。回头?扫了?眼,傅昭和?贺清澜仍昏迷未醒,由?护卫层层护着。
漫天烟尘,火势渐渐出了?东林寺,往周遭山林蔓延。
傅德清半生戎马,扛着十数万将?士和?数州百姓的性命,没资格以身犯险,便死盯着。
看到?熟悉的身影闯出来,傅德清绷着的脸总算稍稍松弛,忙迎过去。
傅煜那身衣裳烧得狼狈,脸上沾满了?烟尘,眼睛通红。
闯出火海,他片刻都不?敢逗留,疾风般掠过傅德清身侧,迅速往远处飞奔。直到?远离火场,没了?那些呛鼻的烟尘,才筋疲力竭地跪坐在?地上,轻轻放下攸桐,让她靠着躺在?他怀里。紧绷的精神松弛后,脑壳的疼痛才骤然?袭来,想山崩地裂,昏重又尖锐。
他抬手扶着脑袋,脸上是极力忍耐的痛苦神情。
这儿地势开阔,山峰呼呼吹过来,带着萧瑟凉意。
攸桐浑身湿透,衣裳紧着身段,双眸仍紧闭,身体?却微微瑟缩。
傅煜忙解下外裳,裹在?她的身上。
见那张细腻柔白如玉的脸颊沾满烟尘,便撕了?一段衣襟,慢慢帮她擦干净。
待傅德清赶来时,就见这位名震边塞的新任永宁节度使只穿了?身中衣,盘膝坐在?荒草山坡上,怀里抱着昏睡的女人。他皱了?皱眉,催马过去,解了?披风丢给他,而后翻身下马走过去,“她怎样了??”
“还好。”傅煜沉声,嗓音被浓烟熏得微哑。
傅德清不?放心,蹲身看了?看,又伸手往攸桐鼻端探了?探,见她神情虽苍白虚弱,呼吸却渐渐顺畅,便放了?心。再回头?瞅了?瞅还没醒的小?儿子,只觉头?疼恨极,沉声道:“这回抓到?魏天泽,必得杀了?!”
“碎尸万段。”傅煜咬牙。
傅德清沉默了?下,却仍道:“这回你行事莽撞,不?是节度使该有的作为。”
更不?是以为图谋天下,将?来要?登临帝位的男人该有的作为。
这么些将?士,派谁去都行,你身上担子太重,不?该拿性命去拼。
傅煜知道他的意思。
眼皮微微动了?下,他收紧手臂,抱紧怀里的攸桐。
“我不?后悔。”他说完,又补充道:“她陷入险境是为昭儿。”
“为了?昭儿?”
傅煜颔首,“那报信的纸条是她写的。”
傅德清愣住,片刻后,才猜出其中关窍——傅昭被捉,显然?是因碰见了?逃狱出去的魏天泽,攸桐能将?那纸条安然?递出来,可见当时她并无危险。但傅家报信用的铜哨声音独特,能传出极远,魏天泽久在?傅家军中,岂能听不?出来?攸桐那哨声将?傅昭的消息递了?出来,却也引来了?虎狼,令自身陷入险境,以至于被魏天泽挟持,险些命丧火海。
他心中震动,瞧着这位前儿媳,半天都说出半个字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呀,下午开会耽搁了,刚写完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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