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朝廷休沐。
沐颜殿点着熏香,淡淡的味道让人舒缓,大舜帝和十岁的少年正在下棋。
金赤桦色色的月白纱衬托着雅贵妃优雅贵气,纤长白皙的手指熟练灵巧的打着络子,时不时的瞧过去,这会儿正当午后,大皇子伏钰无需入学,便到了沐颜殿用了午膳。
大舜帝不过四十,威武庄严,不苟言笑,伏钰已经习惯了父皇的严肃,当下全神贯注的破这局。
大舜帝身边的李公公打殿外进来,脚步匆匆:“皇上,丞相求见。”
手持白色棋子,棋盘上俨然一片摧枯拉朽的局势,大舜帝也是面色奇怪。
雅贵妃放下手中的璎珞:“怎么了?”
“明朗求见。”
不怪乎大舜帝惊讶,丞相赵明朗一向不在私下时间面见,这番着急恐有大事。
“朕先去看看,过几日再来陪你。”拍拍雅贵妃的手,大舜帝阔步离开。
赵明朗连衣服都没换,急匆匆的进了宫,一路上都在组织着言辞,吹了一路冷风,如今进了御书房反而冷静下来。
“丞相所谓何事?”
“参见皇上!”
“先平身。”大舜帝坐上上位:“丞相今日进宫所谓何事。”
赵明朗张了几次口,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吞咽下去,几次三番,看得大舜帝都有些着急。
“臣的小儿子回来了!”最终,赵明朗拐了个弯,饶了一转回复。
大舜帝皱了皱眉,把玩着腰间的汉玉九龙珮:“赵嘉今日是该在家,今日休沐,京郊大营不需要练兵。”
“不是赵嘉,是微臣的小儿子。”赵明朗低头含笑,笑意都到了眼角,大舜帝何时见丞相笑得如此开怀,这人一向是温润如玉的,这般情绪外放鲜是少见。
“微臣和素娘的儿子,赵光锦,从戎城回来了!”
赵明朗为官二十年,一直扎根大舜都城上京,戎城不过边关一小都城,何需放在心上。
赵明朗放在心上的不过是那一女子。
素娘也是一奇女子。
“那素娘可随你一同回来?”
“她死了,死前让光锦从戎城赶来找我。”赵明朗几分阴骛,“也是今日,臣才得知,臣对不住她啊!”
“也是好事一桩,只是你和玉慧的三个儿女,你怎么办。赵明,赵嘉大了,明事理些,芜月心智尚未成熟,怕是不能好好相处。”
玉慧长公主是大舜帝当时逼着赵明朗娶的,奈何夫妻二人最后一拍两散,好在赵明朗对待子女俱不错,赵家双生子和独女在上京也算贵门旺族,百家相求。
可这事追根溯源他也有错,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错点鸳鸯谱,到后来失去自己的掌中宝。
大舜帝叹了一口气:“朕有些羡慕你,素娘的儿子你能守着,朕的紫阳却守不住。”
赵明朗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四周散了散:“其实臣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大舜帝示意李公公等人退下。
赵明朗又鞠了一礼:“光锦年纪小,才五岁,怎么可能一路平安从戎城赶来,这一路多亏光锦阿姐照料。”
“什么光锦阿姐,丞相这是何意?”
赵明朗微微抬头看了眼皇位之人,咽了一口口水,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光锦说他的阿姐叫光瑶,光彩的光,玉瑶的瑶,今年十四岁。”
忽如晴天霹雳。
“啪!”大舜帝的手掌大力的扣在椅侧的龙头上,近乎无力。
许久以后,暗哑的声音才从高处传来:“明朗,你所言属实?”
“臣…不敢欺瞒!”
“光瑶三年前不就已经没了!算到现在已经快四年了。”大舜帝大惊。
赵明朗:“臣本是有些怀疑,后来越发觉得光瑶的那双眼熟悉。仔细想想,那双眼和楚楚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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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二月二,皇上的晚宴都是去元皇后宫里用,今年倒是稀奇,打点一番准备去丞相府,还提点了李公公从库房了挑出些好东西带上。
只是丞相府除了赵明朗其它人却一概不知。丞相府里头很热闹,人来人往。
光瑶不懂这二月二的习俗,看不懂门道,只是拉着光锦在门口看热闹。
桃红领了个小竹篮,四方小帕子紧紧的盖在上面:“这里头是厨房新烧出来的柴灰和石灰。”
光瑶好奇,吴嬷嬷领着弯腰抓了一把撒在地上,一个大大的圈出现了:“撒在地上,拦门辟邪;撒在墙角,以确保人们的身体健康;咱们院子没有井,不然还得撒在井边以求风调雨顺。”
光瑶学着她的手法,也伸手握了一把石灰撒在地上,一个小一号的圆出现在院子里。
“小姐画的真不错,比老奴的都园顺许多。”
吴嬷嬷一旁夸奖,晚些时候被宋管家提点一番,吴嬷嬷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这哪里是老爷新收的妾氏,分明就是老爷的闺女儿子。
瞧这长相,比府上的大公子二公子都不输些。
小姐更是不输芜月郡主。
这姐弟俩是真的讨喜,姐姐温顺细腻有韧性,弟弟聪明伶俐嘴还甜。
光瑶看着自己画的圆,心满意足,戎城的人都不擅长文书,素娘不喜写字,启蒙的日子光瑶就手里拿着书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