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实在太过巨大,洛可可慢了半拍才真正理解伊尔迷话里的意思,瞬间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开始悚然战栗了。
他这是在……求婚?!
不!
怎么可能呢!
关于揍敌客家候选人的讨论在哈斯的小酒店里就已经结束,伊尔迷该有的、正确合理的做法难道不是把她囚禁于枯枯戮山最深的地牢,或是干脆插上念针彻底控制吗?
为什么会这样?
他吃错了药,还是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伊尔迷·揍敌客,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
眼角余光扫过床头柜上的玫瑰,比起鲜艳美丽的花瓣,洛可可最先注意到的却是那些细刺——尖锐却不起眼,隐藏在墨绿色的枝叶下。当人不小心被吸引想要去采撷时,便会出其不意地狠狠地咬上一口……
危险的信号闪现在洛可可的脑海里,她想再次拒绝又不禁踌躇着是否应该先稳妥点,诸如寻找个能让伊尔迷接受,至少……不会恼羞成怒的理由。
旁边漆黑幽深却又空无一物的眼睛仍在凝视着洛可可,伊尔迷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来意料中的回答,“可可,你不愿意吗?”
“wu……”
“好好想一想,和我在一起将会是件很愉快的事,从此以后都不用再担心有人会欺负你。”伊尔迷用鼻尖蹭着洛可可的颈侧,宛如一只大猫在向中意的人示好。“我能提供给你想要的一切,而作为条件……你只需要将自己交给我就可以了。”
当伊尔迷低头的时候,洛可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剔透的黑色眼睛就又睁开,在那里面清清楚楚地写满了疏离和怀疑。
“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是想等那个人来找你吗?”伊尔迷流露出微微困扰的表情,“可可,你这个任性的样子……我很不喜欢啊。”
不喜欢……?
他要做什么?!
伊尔迷现在的行为简直比直接亮出念针更恐怖。洛可可心里不断涌现出各种可怕的猜测,若非动弹不得,她想自己一定会跳起来落荒而逃的。
像是瞧出了她的恐惧,伊尔迷伸手摸了摸细软的黑发,“不要胡思乱想,可可,我保证——只要你乖乖的听话,那些事就绝不会发生。”
艰难地呼出一口气,洛可可侧过脸避开了和伊尔迷视线的对峙。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得久了,会有种仿佛悬浮于深海中的无助感……让人不受控制地想要抓住点什么。
缠绕在发丝间的手指缓缓抚在头皮上,微凉的感觉令洛可可无法避免的颤抖了一下。
“看着我。可可,看着我——”伊尔迷用手掌拢住洛可可的脑袋,慢慢地转回到自己面前,“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如果不想那么快……我们也可以先订下婚约,等你在枯枯戮山重新住上一阵子,习惯了以后再正式结婚。”
开、开什么玩笑!
如果这是在做梦,拜托让她快点清醒过来吧!
被扭过头,洛可可又望进了能吸走自己全部光热的眼眸里。但她默不作声地抵抗着来自黑暗的拖拽,一点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她不会再崩溃了。
反正这个故事的未来并不受自己这颗小石子的影响,大不了……
伊尔迷盯着洛可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终于对她的不合作失去了耐心,“可可……你还是不同意吗?”
“……不!”
洛可可从胸腔深处里挤出了一个字,顿时分不清是由于害怕还是疼痛的冷汗就布满了她的额头。
“可可,你怕我?”伊尔迷放开禁锢住洛可可头部的手,开始慢慢梳理那些黏在一起的乱发,“你不必这样的,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半湿的头发被拨到两边,伊尔迷用手背轻轻抹去了她额头上的汗珠,“不要拒绝我的照顾,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像我一样在乎你、关心你……可可,回想一下我们在酒窖里……那个时候,不是很快乐吗?”
“不……”
洛可可又挣扎着吐出了半个破音,而看见刚刚擦拭干净的地方再度被浸湿,伊尔迷始终无波的声音变得更平更直了,“可可不记得了吗?”
“…………”
“忘了的话……再想起来就好了呢。”
“……!!”
脖子、脸颊、露在外面的额头上覆盖了越来越多不属于自己的长发,洛可可的视野里只剩下了单调的一种颜色——黑色的头发以及黑色的眼睛……
在浓雾般的一片死寂中,所有的亮光和温度都消失了。
伊尔迷抱着洛可可,将她深埋进怀里一点空隙不留,“可可,不要逃避。你会接纳我的……其实这很简单,一点也不复杂,就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可可,对我说——你愿意。”
洛可可贴在伊尔迷胸前,隔着衣服能很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既远且近,像击打在恒古冻土上的闷雷。
这个人……他也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