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棠看着院子里那匹孤单的马，“怎么只有一匹？”
“啊……这个啊……因为太急了，只能借到一匹。不过别担心，我常常骑着它出去，载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那行吧！”
破山寺里红棠村不远，骑马半个时辰便到了。
江蹊将马迁到寺中后，便带着成棠去了后山。路上有许多弯饶的小道，还过了几个浅浅的山洞。成棠想，她应该明白了江蹊为什么说这个地方鲜为人知了。
在穿过了最后一片杏树林后，成棠看到了她梦寐的海棠林。江蹊说的没错，这里果真只有红色的海棠。
在这一望无垠的海棠林里，她缓缓挪动着脚步。耳边好像渐渐出现了那个人的声音：“小棠，你嫁给我之后，我就带你离开长安。你父亲整天锁着你，我也厌倦了这里的生活，到时候，我就带你去浪迹天涯，行到哪里，就在哪种下海棠树，你说好不好？”
成棠望着眼前的海棠林，可惜斯人已逝，那个答应带她走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她有时候想，那时候父亲让她给那人殉葬，要是没人救她也挺好的，这样就再也不用隐姓埋名，日日思念着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了。
她闭了闭眼，打算继续向前走。
“小棠。”
谁在叫她？“小棠”这个名字只有母亲和他叫过，难道是？可是这里除了她和江蹊，更本没有别人！江蹊？……他知道我是谁！
成棠迅速转身，她看见江蹊就现在不远处，眼睛看着她，里面有种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情绪。
“小棠，祁王府着火的那个下午，我和往常一样，打算去找你。可是，我走的时候府里还是好好的，在找你之前，我去找了赵季，我拿了给你定做的海棠花簪子，可是快到的时候，我遇见了父皇的贴身太监张熹，我敌不过他，被他打晕……”
江蹊深吸了一口气，“醒来时，发现已经到了一个小村子，我不知道他给我吃了什么使我全身无力，不能动弹。他告诉我，我母后留不得我，打算安排一场火灾，对外宣布说我意外去世。父皇太爱母后了，什么都由着她。他没办法，只好暗中让张熹送我离开。”
江蹊向前走了一步“我想，我原本就打算要离开的，可母后竟然一刻都等不了，要除掉我……我打算等到长安风平浪静了，就去接你。”江蹊看着成渊，眼眶微红，“可是我离开长安后，不到半月，竟然传来成府二小姐成棠，因为祁王意外逝世，而服毒自尽的消息。”
成棠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滴泪流了下来。那男子的眼睛布满血丝，抬手替她擦掉眼泪。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恨过母后，直到那次，我以为她害死了你，我那时候都想杀死她最爱的儿子，我想杀了七弟，我也想让她尝尝，失去她所珍视的，是什么感受。”江蹊看着成棠，面无表情。
“可是我想，你跟七弟从小一起长大，不会想让他死，我就逼着自己，不要去伤害他……我想去陪你。”
“江蹊，你听我说……”
“可是张熹阻我。”江蹊打断了成棠，“他又给我吃药，他让我浑身无力，拿不动刀，拿不动剑！我甚至……我甚至连床都下不了！”他忽然笑了，泪水也随之滴落。
江蹊攥住成棠的手腕，紧紧抱住了她。
成棠的手渐渐抚上抱着他的那个男子，她眼睛靠在江蹊的肩头，泣不成声。她回抱着那个曾经在她脆弱时陪着她，替她念故事，替她带零嘴，承诺过带她走的人，他是江蹊，也是十六岁就征战成名的五皇子李渊，被亲身母亲亲手杀死的李渊。也许，在祁王府着火的那一刻，世间再无李渊，有的，只是江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