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光裘是用吉光毛制作,吉光是传说中的神马,其毛黄色,用以制裘,入水不湿,入火不燃,为西域特有之贡品。
不用问,这吉兆裘同样也是陛下所赐。
张昌宗觉得身体有些燥热,将披在身上的裘衣揭下,放在了身旁的地上。
他瞅了一眼毕恭毕敬站在面前的刘管家,冷不丁问道:“他还没吃完吗?”
按理说,卢小闲派来的信使应当把信交给张氏兄弟,然后再去吃饭。可张猛口口声声说,卢小闲让他务必当面把信交给二位老爷,当面看完后再当面毁去。
张氏兄弟心中清楚,卢小闲如此交待必有深意,为慎重起见,便让张猛吃完饭再来听松居。可哪想到张猛竟然吃了这么久,难怪张昌宗会心急呢。
刘管家小心翼翼的回答:“禀六老爷!他们一行快马赶来洛阳,一路上几乎就没有停歇,都饿坏了!张兄弟一个人就吃了半只羊,所以时间要久一些!”
张昌宗听罢,不说话了。
刘管家试探着问:“要不,我让他先停下,饭给他热着,待见完二位老爷后再吃?”
一直没说话的张易之摆摆手道:“不必了,让他慢慢吃吧!”
“六弟!”张易之瞥了一眼张昌宗,不紧不慢道,“卢公子虽然没回来,但派来的信使咱不能慢待,也不急这一时,你说呢?”
张昌宗讪讪点头:“五哥说的是!”
说罢,张昌宗对刘管家吩咐道:“老刘,你不用待在这里了,去招呼信使吧!等他吃完消停了,再引他来,我和五哥安心候着他便是!”
刘管家应诺一声,转身离去。
关门的瞬间,刘管家朝屋里又看了一眼,兄弟二人默默无语,像两座雕像一样坐在那里。
他不由苦笑:二位老爷对魏王和梁王,都没有这么好的耐性。还是卢管家面子大,二位老爷对他派来的信使竟如此客气,真是羡煞人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张昌宗和张易之如此给卢小闲面子,当然不是没来由的。
当初,若没有卢小闲为他们二人解惑,就不会有今天。
后来的发展果然不出卢小闲所料,武则天张氏兄弟宠幸之极,获取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对他们来说如同探囊取物。
尤其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不久前兄弟二人都被封了国公。
张易之为恒国公,张昌宗为邺国公。
大唐爵位分为王爵和五等爵,其中王爵又分为国王、郡王两级,五等爵分为国公、郡公、县公、县侯、县伯、县男、县子七级。由于异姓不封王,对于功臣而言最高封爵就是国公了。国公与郡王同为从一品,可谓是臣子中的最高级别了。
朝中大臣对张氏兄弟被封国公颇有非议,很多人再三上奏苦谏陛下,但陛下不为所动,执意授了他们二人国公的爵位。
外人不得而知,但张氏兄弟心里如同明镜一般:此次不是因为陛下的恩宠,而是彻头彻尾沾了卢小闲的光。
除去大敌钦陵是不世功劳,对陛下的赏赐卢小闲再三推辞,却之不恭下便求陛下转加在了张氏兄弟的头上。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而且还是一个大大的诱人馅饼,这让本就倚重卢小闲的张氏兄弟,心中对卢小闲更加感激。
爱屋及乌之下,连带阒对卢小闲派来的信使也非常客气。
沉默良久,张昌宗还是先沉不住气了,他小声问道:“五哥,你说卢公子会在信里给我们说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张易之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开了,一股冷风蹿进屋来,张猛跟着刘管家进了听松居。
卢小闲的信写的很长,足足有十几页。
张易之看的很慢,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
一旁的张昌宗抓耳挠腮,却也只能耐下性子焦急等待。
终于,张易之看完信,转手递于张昌宗。
张昌宗倒是快的很,一目十行连半盏茶工夫都不到便读完了。
张易之瞅着张猛道:“张兄弟,卢公子现在在哪?是在营州吗?”
“不知道!”张猛摇摇头道,“来的时候小闲告诉我,要说的话都在信上写着呢,我只负责把信送到,其他事情不需要我操心!不过……”
“不过什么?”张易之追问。
“不过他再三叮咛我,二位老爷看完信一定要当着我的面将信毁去!”张猛像背书一般复述着卢小闲的原话,“小闲让我告诉二位老爷,洛阳城的水深且浑,陛下天威难测,此事他将全力以赴,二位老爷暂且让此事先烂在肚里,待水到渠成后二位老爷此生此世便会彻底无忧了,他也算报了二位老爷的知遇之恩。若之前露出半点破绽,可能会给二位老爷惹下祸端,他便百死莫赎了!”
张猛背的很生硬,但张昌宗和张易之听来如此煽情,二人眼圈发红,暗自叹道:此生此世能得如此知己,足矣!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