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含章殿等着给我上课,我就没睡好过。”
奚绍见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好笑,“是听不懂?”
萧衷无语的白他一眼,叹了口气,“是不想懂。太后近来有放权之意,外祖父应该少不了敲打。故而回回与我商讨皆是顾着她退后杨家的声势,那些小心思她以为我看不出来,我也得装看不出来。”
“杨太后用心良苦。”他的语气有些惋惜。
“是,她是我的母亲。”萧衷道,眼睛撇见了书桌上放着的糕点,顿时觉得肚子有些空,拿起来吃了一口。
“若陛下不想在含章殿劳心劳神,往后宫去也无不妥…”奚绍看着对面这人的表情突然变了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
他慢慢放下手里的东西,沉着脸双手合在一起摩擦着指腹,看的奚绍云里雾里,“陛下?”
“嗯?”萧衷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若陛下想抬贾家压杨家的声势,仅仅是前朝动作还是不够,后…”
萧衷打断,“后宫是我的家事。”
奚绍愣住了。
他看着奚绍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后悔,这糕点是谢玖送的又怎样,谢玖本就不是甘愿入宫,何况她还帮过自己。
“是。”奚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拿起一盏茶抿了一口。
他有些慌了,“我得意思是…”
“既然是陛下的家事,那陛下自己处理就好,也不需要解释。”奚绍平静道。
“……”
不欢而散,萧衷沉默着推门,就见墨书石堪两人正围着一个烧的正旺的炉子,香味四溢,看来是大晚上还准备烧菜吃。
两人兴致盎然地坐在石凳上拿着筷子还没下手,看见萧衷出门都有些惊讶。
石堪咽了咽口水,连忙放下筷子小跑过去,只听萧衷沉声一句“回宫”,便知道现在陛下心情不太好,不能多问。
夜深,奚绍少有的想不通。上回想不通还是那张染坏字迹的纸,这回是那一句“这是我的家事。”
“有意思。”奚绍独自睁着眼躺在床上,哼了一声,没注意到自己有些郁闷。
有意思,圆月台外扯着自己衣裳让他救救他们父女的是萧衷,这回说一切是他家事的也是萧衷。奚绍有些烦躁不安的闭上安静,满脑子都是那句“这是我的家事”
第二天倒是早起上朝了,只是一夜睡的断断续续,精神不佳。看着座上的皇帝,似乎也是一脸茫然若失,眼下一圈乌青,奚绍竟然孩子气般的有些平衡了,下了朝转身往国子学去了。
“可算是等到大人了!”何培远远见着奚绍过来,笑着走了过去,“大人可不知道,你不在这两天这群学生天天是有气无力的,跟没吃早饭似的!”
奚绍揣着象牙笏,笑而不语。
两人并行踏入酿液池宫,只见萧鞠兴奋地大喊一声,“奚先生来了!”一群孩子都围了过来,问东问西,一些是家里的大人嘱咐的关照,一些是纯属自己好奇,还是卫弗如将好脾气的奚绍解救了出来。
“先生这么快就上朝,身体就养好了?”卫弗如有些担心。
“本就不是大病。”奚绍翻着书,指了指屋外学堂里两个生面孔,“那两位就是…”
“卫阶,卫璪。”卫弗如笑道,“我的侄子。今早父亲还嘱咐,先生可要如在峻阳陵那天一样,千万严厉些。”
不知什么缘故,那卫冠同意自家的两个孙子受奚绍教导。如今一看,只见那两个孩子教的稳重有礼,尤其那卫阶,形如玉人,要是清画见到指不定乐成什么样。
不管如何,杨太后曾托付他周全杨氏名声,善待老臣,如此倒是不费工夫就成了,他道,“一定。”
话音刚落,只听学堂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呼,“俊姐姐!!”
两人闻声忙放下书往学堂去,只见蒋俊正站在低低的案前,手里拿着一张轻薄的面纱。发出呼声的孩子跪坐案边,一手遮住脸,低头俯在案上。
“怎么回事?”卫弗如一瞧便知道了大概,“为何要掀她的面纱?”
蒋俊正居高临下地歪着头想看个究竟,听见卫弗如这话拧了拧眉,将手里的轻纱扔在了桌案上,“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带面纱,她何故做这矫揉模样?”
只见卢谌与乐钊几个执讲正坐在自己的地方有些无奈,却不出声管教,要知道若是其他人他们或可说上一两句,但这位俊小姐可是太后娘娘的心尖肉。
卫弗如抚着王惠风的双肩安慰,不知该不该说王惠风脸上有疾的事情,只听王惠风哽咽着道,“我…我并非矫揉造作,我是,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