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因听了,莫不心存疑虑地道:“望月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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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洲在东海丑寅之间,接蓬莱十七万里,地方二千五百里,离西岸二十三万里,洲海四面皆有银海环绕,山川池泽光照万千由旬,天色柔软时常普降宝华,在万顷波海中花满银海,万万年来此地又有个韵致超绝的雅号,众仙家都唤其为‘银海生花’。
凌空中一道光飞越银海生花的岸畔,一簇真风赫焕如梭,直剌剌地飞入神霄玄灵圣女的洞府,烟霭瑞霞中现出莲笙的身影,她急急地向宫室内走去,只见另一个自己端坐在帷幕下跏趺而坐,刹那之间便凭空消散而去。
她当即膛目结舌,还未容她有所反应,才又见得袭一练色衫袍的小仙女钻进来向她谒拜,“上神,上神的禅坐总算是出定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见到下阶小仙,莲笙自持矜重了起来,偏着头问那小仙:“我禅坐期间可有人前来探望?”
“沙棠照着上神入定前的吩咐,若有人来寻,一律闭门谢客。”她无不感喟的说:“在此期间,上神的父君曾前来探望,被沙棠告知上神正在府内冲虚三禅境界,便再未曾来过。只那觅天上神曾多次探望,也被沙棠搪塞了过去,还有些许那一般小小精怪,散仙、地仙、玄仙、天仙,诸多未知名的仙者前来央求上神施救医治,再有便是......”
“还有谁曾来过?譬如,名头大一些的上神?”莲笙迫不及待的向她询问。
沙棠连连颔首,眼中充满了高山仰止的神情,“还,还有,那天上地下大名鼎鼎的月太子......就是那位很了不起的东华帝君的胞弟,目下代掌教天都峰的无因上神!”
莲笙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他是否拖着个女弟子前来找我施救?”
沙棠颔首称是:“上神怎么会得知?”
莲笙不禁喟叹,“沙棠,这样着紧的事,你为何不唤我赶快出定?”
沙棠甚是委屈地解释:“沙棠知晓这是最为要紧之事,故以不敢擅专,怎奈上神入定后,是叫也叫不醒,唤也唤不醒,沙棠知晓入定的规矩,禅坐修炼功法是万不可随意搬动触碰的,沙棠只得捧出引磐在上神的耳边缓缓敲打,如此都未能将上神请出定中。”
莲笙怔怔的,不无忧心的说:“我未能出去见他,遇着如此挫磨之事,违逆了他的心愿,怕是要伤他的心的。”
“依沙棠所见,那位上神在咱们洞府前被晾了数日,却未有丝毫怨尤之情,只是在他离去之前曾留有一句话。”
莲笙感到庆幸的是他还曾为自己留下过只言片语,“他都同你说了什么?”
沙棠沉吟道:“若当年不是自己急躁冒进,便不会累得一个伤重不治,另一个委曲求全,全都是他的过失。”
是啊,他合该是有怨尤的,不过这些贪嗔恼怒,全都累及到他自己身上去了,他的性子一向是心包太虚,量周沙界的,无论在于重生前还是在于重生后,他这份慈悲的心地法门自当是全然不变的。
约莫一个时辰后,莲笙向沙棠问明一干事实原尾,才自行从洞府中前往四象山而去,而她心内怏怏地,若说有怨恼,她是要怨怪谁呢?
心中闷闷的,似一块巨石压得她不得舒展,重生之后的境缘全然变了,他变得更加清净澹怀,甚至在他身边多了一位女弟子。
在他眼中,她不再是唯一,如今她心内如怨如慕一派凋敝,唯有她自己于旷野中瑀瑀独行,她是在醒着么?怎的如此怅惘,她的孤独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自己是怎么了?如此心情竟这般忧愤?
她带着复杂的心情一路飞到四象山前,若要取得灵柰花须得经过四象山前的阴阳两仪阵,而进入石阵便是混沌既分的阴阳二气,清者上升为天,浊者凝结为地,阴阳互为作用,始以乾三连,坤六断,此二卦山石磊磊,包罗万象,预示着万物之源已然开启。
万物资始,乾道变化,以由下向上,先阳后阴的规律,生出山之连绵的先天八卦。
此阵纵横,层层皆高广垣墉,极是诡谲多端,正是奇门八阵,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生门而出,死门赴死。
入其他各门,则又见其八门,周而复始,不死不休。
若不知奇门转宫,便无法走出这两仪阵。
突然,阵中氤氲之气大盛,屯结的海云,只见高起的磊磊山石,早已在她面前摆出一套九宫八卦的阵势。
她飞身立在高高的山石上,望着四野之外的沧溟浩瀚,仿佛屹立在观阙之上垂象万千。
莲笙眸中神情笃定且无畏,随手幻出清夷剑,提袍挽袖向前移近,向那仗高的云天雷吼一声,将之前横亘在心头的郁气喷薄欲出:“此山是我开,此阵我主宰,神霄玄灵圣女在此,快给本上神启山!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