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静低下头,淡淡笑了一下。
“不过是回娘家陪你些日子,哪能真不回去?”
“我们若想想,总有办法。”
左明静岔开话头道:“莫说我,等你家夫婿回来,你不也得回自己府里。”
宋兰儿哈哈一笑:“就是啊,你那大宅子秦玄策花好大力气抢来的。”
“什么叫抢,他买来的。”
“是是是。”
左明心目光往窗外看了一眼,有些低落下来,道:“听说辽东战事不利,消息也打探不到……”
左明静道:“怎么?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我巴不得他不要去,哪怕一辈子没有功业也好。”
左明心话到这里,转头看了左明静一眼,目光中微微泛起试探之意,忽道:“再说了,玄策便没想过封侯。要说封侯,姐姐指的怕是另有其人……”
左明静手上针线一滑,手指便溢出一滴小血珠,她捻了捻手指,不动声色道:“瞎说什么……”
宋兰儿嘿嘿一笑,调侃道:“若用明静姐的话说,我们如今还能安然度日,却不知是谁人正远赴边关、擎天挽柱?”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左明心笑道:“是是,是我说的,行吧?”
左明静再次岔开话题:“朵朵今日怎么不过来?”
“她呀,交了新朋友,巴结得紧呢。”宋兰儿道。
“哪里就称得上巴结?”左明心笑道:“我也喜欢缨儿啊,姐姐呢?”
“我……自然也是。”
左明心盯着左明静看了两眼,也不再试探,只在心中暗暗下了断言——“有些人霸道得很,自己跑去辽东,却让锦衣卫给他看着人,嗯,公器私用,倒也不错……”
屋中三个女子谈了一会,忽听前院一阵慌乱。
派了人去打听,回来只道:“大老爷在朝堂上跪昏过去了……”
等她们看望过左经纶再出来,左明心脸上已是一片煞白。
“是辽东战事不利?一定是的……”
“你别急啊。”宋兰儿跳了跳脚,“我去找我爹打听,你别急。”
左明心拉了拉左明静,哭道:“姐姐……要是……怎么办啊……”
她感到左明静手里一片冰凉,似还在颤抖。
“怎么办啊?”左明心心头一颤,只觉心跳得厉害,要喘不过气来。
左明静回过头扶住她,自己脸上却也已是一片泪痕。
“你别慌……不会有事的。”
左明静说着,颤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纸出来:“你看,他答应过我的……”
左明心目光看去,只见那纸上歪歪扭扭只写着六个字。
“河山无恙,勿虑。”
左明静抹了抹泪痕,低声道:“怀远侯万事有定计,有他在,我相信都会好的,我信他……”
是夜,左明静辗转无眠。
她既恼自己怎么能将那封信纸拿出来让人看到,又觉心中思虑万千。
最后,她终究是重新坐起来,捧在那信纸看了良久……
良久之后,那信纸上有人提笔用娟秀小楷添了一句诗。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这一次,再也不能拿出来让人看到了。”左明静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