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简梨干劲十足地邀请少年留在家里和她一起学习，并表示吃过了火锅，她现在心里充满了与俗世无关的学习欲望。
十分钟后。
“所以AC和DE平行……”徐琢玉拿着铅笔在这两条线上重重地画了一道，继而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坐在对面明显已经困成解离状态的女孩。
女孩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终于支撑不住一般趴在桌子上，彻底闭上了眼睛，陷入深眠状态。
徐琢玉无奈地看着她，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抹笑意。
他站起身，轻轻地环住女孩的身体，将她抱到沙发上，然后从卧室取了一层薄被小心地为她盖上。
女孩的身体很柔软，熟睡中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某种无害又毫无防备的小动物，没有一丝警惕心地在他面前袒露出脆弱的肚皮。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面上再次恢复了一派冷淡的神色。
阴沟里的老鼠不应该徒然望月。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重新回到桌边，打开了习题册。
简梨这一觉睡到临近薄暮。
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从沙发上望见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少年身姿笔挺，坐在灯下默背着课文。
徐琢玉不是那种智商很高的学神型天才。他做很难的数学大题时也需要浪费好几张草纸，对语文和英语这一类偶尔需要死记硬背的学科也一样觉得头疼。
但他比普通学生更执拗更努力，对自己有一种近乎苛刻的自律感，这使他在即便遭遇了不测人生的情况下，依然能保持学业上的遥遥领先。
“醒了？”少年听见响动，抬头望向她。
“嗯。”简梨从沙发上坐起来，懒洋洋地哼出一声鼻音。
“那我先走了，”徐琢玉站起来，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进黑色双肩包里，犹豫了一下，“衣服我先穿走了，上学还你。”
“嗯……哎，等等，你要去上班吧？我送你。”睡了一下午的简梨现在精神得不行，一猛子从沙发上蹦进了卧室，还不忘大声冲着客厅里的人喊，“你别走，等我一会儿啊！”
徐琢玉一共打了两份工——每天晚上去商业街一层底商的二十四小时咖啡馆上夜班，外加上每周末白天去城边的一所幼儿园看护托管的孩子。
“不累。”简梨问他“累不累”时，他回答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压榨和摆弄。
平城这几年在评比“文明城市”，街道两旁的树上挂了一串又一串的红黄彩灯，莫名添了几分热闹，一下子把茫茫夜色点亮。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吹着凉爽的夜风，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简梨先开了口：“同桌，方便问一下，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徐琢玉身体一僵，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是我舅舅……他想要钱。”
蒋中？简梨把牙咬得咯咯响。
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比如路上被小混混拦住啊，或者同班那几个臭小子闹事啊……偏偏没想到伤害徐琢玉的人居然是他现在在世上除母亲之外最亲近的人。
少年神色平淡，脸上的表情无念无想，唯有插在兜里紧缩的手指暴露了他并不似表现出来那样平静的内心。
商业街离简梨住的地方不远，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就听到了鼎沸的人声。
“前面人多，你别过去了，回家吧。”少年停下脚步，轻声说道。
“好~祝你今晚工作顺利！”简梨弯起嘴角，笑眯眯地看向他。
徐琢玉不知怎的，觉得有些脸热。他偏过头躲开简梨的视线，说了句“再见”，就转身走远了。
简梨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细心地察觉到他离开的脚步潦草又匆忙，仿佛一下子慌了阵脚。
她偷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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