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顾低头往前走,当徐一青尖叫着推开她的时候,逢羽接着听到了几乎能刺透耳膜的刹车声,抬起头的时候,见徐一青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徐一青膝盖流了很多血,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半小时后半躺在病床上输液消炎水,依然有说有笑。
庄嬏也赶过来照顾,逢羽就出去了会儿,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想找个地方透透气,郁乘莱发消息过来,问她在哪儿?
逢羽敲出两个字发过去,紧接着他打了电话来,逢羽解释是徐一青磕到了腿,自己只是陪她过来的。
问他要不要过来看看,郁乘莱说好。
没一会儿人就赶来了,逢羽到楼下接他,上楼的时候,捏住他的衣角,提醒:“我妈也在。”
郁乘莱说:“告诉他们了吗?”
逢羽摇头。
“你答应过我什么?”
不喜欢她的失信,郁乘莱走下来,与她站在同一个阶梯上,两手加在她身后的扶手上,低头用耐心的声音说:“没关系,你可以现在去告诉她们。”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如果你不想让她们知道,到任何时候都会找到理由搪塞。”
逢羽态度僵持,他站直了身子,两手放在衣服口袋里,看了看别处,又看着她,不再说什么了,绕过她身前上了楼。
太阳消失之前,逢羽按开郁乘莱公寓的密码锁,他在书房工作,连她来了都没发现,认真安静的侧脸映照在灯下。
郁乘莱一如既往地对法医学有着强烈的兴趣,逢羽对此却避之不及,即便自己父亲就是法医专业的资深教授,她从小到大也不肯这个地域稍有接触,只觉得血腥、可怖,这方面,她和妈妈庄嬏如出一辙。
见他手边的咖啡杯已经空了,逢羽轻轻合上门,出去帮他重新煮一杯,咖啡豆倒进机器,发出沙沙得碾磨声,同时门铃响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孩站在她面前,有着长到腰际的黑色头发、陌生的脸。
面对面的两个女人都是同样疑惑的。
“你是?”女孩又指指自己身后,先介绍自己说:“我前阵子刚搬过来,就住在隔壁。”
逢羽惦记着屋里的咖啡机,往里瞥了眼,笑着跟新邻居打招呼:“哦,你好。”
“章先生在吗?”女孩问,“我煲了点桃胶汤,给他送过来点。”
“章先生?”逢羽看了眼她手里的餐具,说:“你找错人了吧,这里没有叫章先生的。”
女孩很笃定地说:“不可能啊,我昨天才见过他。”
这时书房的门打开,郁乘莱从里面走出来,女孩越过逢羽朝他招手:“诶?章诺原来你在家啊!”
郁乘莱瞥了她一眼,事不关己地去厨房倒水。
女孩尴尬地笑笑,逢羽安慰她:“别介意,他这人就这样,没其它的。”
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逢羽接过她手里的搪瓷小碗,道了声谢。
回去把东西放桌上,掀开盖子看了看,点着头,眼神试探而危险,说:“嗯,还不错呢,要尝尝吗?”
“不用。”
他完全不当作一回事儿的反应让逢羽很受用,东西也不能白白倒掉,逢羽拿起小汤匙尝了口,想起问他说:“对了,她怎么叫你章诺?”
没得到回答,她只当他是工作累了,想着自己或许该闭嘴放他休息,还是没忍住又问了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前些天。”郁乘莱敷衍地说着,他揉了下头发,模样看似很困了,光脚踩在地板上,睡衣的扣子也扣错了几颗。
“哦,这样啊。”逢羽走过去,想帮他把扣子重新扣好,两手被挡开,并没有介意他的这个举动。
女人天生的敏感仍让她执着着上一个问题,喋喋不休地继续发问:“长得蛮漂亮的啊,她叫什么名字?”
见他拧眉想了想,“忘记了。”
他端着咖啡杯返回书房,“对了。”脚步停住,转身面向了她,问:“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只当他在开玩笑了,莫名的一句话让她心不在焉地干笑两声,而当注视到他平静的眼神,没有任何戏剧化的成分,她看得清楚,他不是在无聊地开玩笑。
她的名字。
他的目光直直看过来,似乎没有着等待答案的疑问,或许,只是在以这种方式提醒着她什么,又看了她一眼,转身关上了书房的门。
留她愣在原地,心脏被放了颗秤砣一样地往下沉着,深深坠入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