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低头, 闻了闻自己袖口淡淡的奶黄包的味道。
江末用手抓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他的痕迹，这能让顾衍冷静很多。
很快, 几个人坐在顾家的浮夸的饭桌前。
司晟自作主张，让几个人都坐在桌子一侧, 好聊天。
柯明知故作矜持, 乐辛向来沉默，江末大脑放空, 顾衍心事重重。
没一个人说话，只有司晟兴致勃勃道：“幸好顾衍父母和他哥哥不在，不然我们吃饭的规矩可多, 你们也都不说话，不然我给你们讲个八卦吧。”
顾衍想说, 食不言寝不语。
结果江末回过神来附和道，“不够劲爆的话我可不听啊。”
司晟靠江末更近了些道, “听说费普顿有一届的一个学长, 分化率可能增长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了, 进入易感期后, 竟然请了一个周的假。”
红烧狮子头上来了, 江末一尝，果然一绝，听到司晟的话, 所有人筷子都一顿。
江末：“分化率还能增长？”
顾衍瞪了司晟一眼，“吃饭的时候, 就不要讲这种八卦了。”
司晟不以为意, “你不听, 别人还想听呢, 再说了，你们不好奇吗，一般alpha到易感期的话，三天左右就返校了，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久都没回去，大家都在猜原因而已。”
乐辛一直默默吃饭。
柯明知因为司晟挑起的话题，难以下咽。
江末第一个举手发言，“我知道，因为顶A都尺寸都傲人，而且还技术不好，三天两夜后，被Omega打得住院四天，正好七天。”
司晟和乐辛都笑了。
顾衍没有。
别说吃饭的时候笑了，他们顾家吃饭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讲过话。
还有一个没反应的就是柯明知。
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名流聚会，北区两个最优秀的alpha都在这儿了，这么气派的餐厅里，竟然在餐桌上讲这种下流的问题。
都怪江末，一个末流顶级alpha。
现在的alpha虽然说超过百分之八十就是顶级，可是因为数量众多，也不稀罕了。
司晟问江末，“说不定顶A就是这么厉害呢，也没听说他住院。”
江末微微皱眉，“七天……这不是耽误事吗，万一遇到考核呢。”
司晟心想，怎么想那么远，江末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还担心考核的问题。
他又在思考在餐桌上讲什么问题，好吸引这两个Omega、一个alpha的注意，结果被顾衍临时制止，“司晟，以后来我家吃饭，不准再讲话，除非下了这个餐桌。”
司晟兴致下来了，“好吧……”
江末也开始心事重重了。
虽然顾衍的话不是说给江末听的，可顾家的用餐仪式，让江末十分不自在。
吃完饭之后，江末才敢深呼吸，“你们家人吃饭从来不说话吧？餐桌这么大，感觉拿着喇叭都听不见。”
顾衍：“不说。”
江末点点头，“以后不来了，可把我给憋死了，司晟，刚才的话没讲完呢，咱俩再来分析分析。”
顾衍：“……”
圆不了场。
司晟特高兴，凑过去道，“那你给我说说，你怎么知道顶A尺寸都不错的？”
江末挠头，想到顾衍的运动裤，靠近时就能明显感觉到的触感，非常牵强道：“……因为我就是顶A。”
咳咳。
虽然不是，但他也确实不错。
司晟笑嘻嘻的，“你就差百分之一，就不是顶级A了，这么优秀吗？咱俩去比比？”
江末作势要揣他，“老子天生天赋异禀，怕你自卑。”
顾衍就很后悔，让司晟过来。
柯明知从头到尾毫无存在感，手里的气味阻隔剂几次都想扔掉，好看看这些人能不能注意到他。
当时，顾衍明明在会议室感觉到不对劲了，可是他把江末喊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
但是看顾衍的脸色，这会儿仍然不是很好。
明明差点就成功了。
柯明知再三警告自己，冷静。
他得罪的起江末，可不想让司晟和顾衍反目成仇。
这种大家族，就算再想找分化率高的Omega联姻，也不会损伤互相的利益。
上次，顾衍把司晟打的住院那么久，两家关系依旧那么好，就可以证明……如果他继续释放信息素，引起司晟和顾衍的嫌隙。
两家只会把矛盾转移到源头身上，那这个事情势必会被追查到底，他再高的分化率也会沦为牺牲品。
只能暂时作罢。
只不过顾衍……就算他分化率比司晟低，他也更想选择顾衍。
柯明知不了解司晟，早就听说他很花心。
柯明知和司晟见面次数也确实不多，毕竟对方是贵族学校的人。
今天见面才觉得，原来这人竟然长得这么帅，但和顾衍不是一个类型。
顾衍、司晟同样都是顶级alpha。
可顾衍散发着的是极其强烈的性张力，带着桀骜不驯的气息。
很难驾驭。
顾衍那张脸，只是冷冷的看人一眼，就能让人觉得情、欲全无，甚至觉得顾衍可能都没有信息素味道。
这种人，偏偏最爱引得飞蛾扑火。
司晟倒是好，长了一副桃花眼，气质阳光，眼眸多情，一看就喜欢不负责任，让纯情Omega都恨不得避而远之，和顾衍大相径庭。
这样两个人，竟然是朋友。
而且司晟和传闻中的德性一模一样，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他并非天生慈爱，天生悲悯，愿意和分化率低的Omega交流，而是因为只要是Omega他都愿意交流。
再加上他分化率高，就会显得比顾衍这种alpha更加平易近人。
而且，司晟连江末都撩。
饥不择食，alpha他都不放过。
一顿饭下来，只有乐辛吃的不紧不慢，也没像江末一样觉得不自在。
乐辛平时虽然说话小声，爱脸红，可到了顾衍家，也没让人觉得局促和小家子气。
司晟之前总觉得乐辛气质不是太好，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乐辛走路的时候，总是微微弯腰。
说驼背吧，又没有那么过分，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很温顺。
但也总是会过分的降低他的存在感。
就像现在。
乐辛的表现，好像比柯明知优秀多了。
司晟忽然觉得好像不认识乐辛。
怎么好优雅的样子？
但看他的脸吧，啧，还是可爱的小Omega。
司晟一边和江末嘴上跑火车，一边觉得自己在精神分裂的边缘徘徊。
顾衍下午还要给江末补习，但江末听说他父母要回来，借机跳窗走了，始终不肯走顾家的正门。
乐辛和司晟也离开了顾家。
柯明知想，他的机会终于来了，可紧接着顾衍让司机把柯明知也送回去了，说自己有点私人事情要做。
司晟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江末本来连最简单的脖颈间的腺体标记都排斥，如果知道顶A很有可能在易感期需要持续近七天的彻底标记，说不定转身就去找个分化率不及格的alpha合作了。
晚上，从水果超市下班之后的乐辛往江末这来了。
一进门，看到江末拿着几张老照片躺在沙发上看。
“你怎么才下班啊。”江末把照片扣放在桌上。
乐辛会心一笑，“要吃宵夜吗？我去做。”
“吃。”
一楼大厅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江末就这样躺在沙发上，后脑勺枕着自己交叉在一起的双手，盯着乐辛挺拔的背影看，“你说你干嘛装Omega呢，你是个alpha，还会做饭，又心细，指不定是多少Omega的福气呢。”
江末想不通，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乐辛是他心目中最Omega的Omega，江末都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如此令人混淆他形象的。
“你又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让你选我这种alpha，你也不选啊。”乐辛开玩笑道。
江末突然想到自己那1%的可怜分化率，“说实话，我配不上你。”
乐辛：“胡扯。”
江末总算明白，怪不得自己总觉得自己是alpha，身体各方面都更像alpha。
原来是因为他身为Omega的分化率太低，o的不够明显。
江末懒洋洋的问乐辛，“乐辛，你是alpha，那你分化率高吗？”
乐辛说，“不高，所以司晟察觉不出来。”
江末还是心有余悸，“嗯……但是顾衍总怀疑你不是Omega，你当心一点啊。”
乐辛切土豆的动作一愣，随即道，“顾衍的眼睛很毒，猜的吧。”
“可能……”
“那他是不是知道你是Omega了？你最近还总和他在一起，”这个问题乐辛一直想问了，“而且你不喜欢去顾衍家，为什么还要在那吃饭，红烧狮子头那么好吃，才吃了三个，也不像你。”
江末叹气，“这不是为了让顾衍给我补习，我和他现在是好兄弟……我考不上费普顿，会拖累他的学分。”
乐辛提醒道，“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你们两个之间好像有点什么秘密，可能不单是我这样想，你如果不想被人怀疑是Omega，其实应该和顾衍保持距离的。”
江末心想，难道很明显吗？嘴上还要硬撑着道：“嗯，我会的。”
其实……如果他能对乐辛的信息素有反应，他俩合作是最好的。
一个假装alpha，一个假装Omega，家庭背景都不怎么样，说他俩在谈恋爱也没人怀疑。
可是江末越发明白，除了顾衍，还没有第二个让他的信息素为之迷恋的alpha。
司晟那么高的分化率，江末和他接触久了，也只是想揍他而已。
可是，人，谁没有秘密呢，就连乐辛是怎么做到花那么多钱把资料改成Omega的，江末也无从得知。
顾衍一个人在家，靠着袖口那一点点奶黄包的味道，强撑过周末，第二天早读，连忙往学校赶去。
结果江末一如既往的迟到，早读快结束了他才来。
看到江末一来，顾衍就给江末递了一个纸条。
【给我一点你的私人用品。】
江末惊呆了，飞快的回他一张纸条。
【啥？你不会是说内裤吧？】
顾衍打开一看，十分无语。
【你用的手帕、方巾，或者你的手套都可以。】
江末叹气，“害，搞得神神秘秘的，我以为什么东西呢，我的帽子给你戴吧。”
江末今天骑山地车来上学，路上风大，戴的一耍帅用的棒球帽，被风吹跑了三次。
以后可不戴了。
顾衍本来想拒绝，可是江末一下就把帽子扣在他头上了。
江末的味道，总算又能安抚一下他躁动的内心。
可是顾衍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虽然他对alpha抑制剂免疫，可是已经找到了相应的信息素来压抑，为什么还是总有易感期，要隐隐到来的错觉呢
顾衍一整个早读，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今天宋戴观察了很久，总觉得顾衍和江末如今的关系，比之前好了很多。
顾衍竟然还在早读的时候，戴了江末的帽子。
像顾衍这种家庭，忌讳可是很多的，戴别人帽子，岂不是要代表被别人压一头
顾衍连这都同意。
感觉换成司晟，顾衍可能又打人了。
体育课下课后，江末一个人往教室走，宋戴还是忍不住追了上来。
他凑在江末耳边小声道，“听说你和顾衍那天，一起去看飞行表演，你俩还坐情侣座……你们俩是不是谈恋爱了？”
江末心说都多久的事情了，但他当时跳窗进去求顾衍答应合作时，就保证了自己绝对不会坏对方的名誉。
不会影响顾衍谈恋爱，和以后择偶什么的。
江末连连摇头，夸张道：“怎么可能啊，AA是没有好结果的！再说了，先别说我瞧不上顾衍，他也看不上我啊。”
宋戴点头：“……也是，不过我看的上你。”
“啧，你可没比顾衍强哪里去。”
“……我闹着玩儿的，你是alpha，开玩笑，开习惯了，不过你真的舍得把柯明知让给顾衍啊？”宋戴有些不确定的问。
柯明知确实抢眼，也早就听说顾家有意拉拢柯明知。
江末难以置信道：“我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不是我让不让的事儿，人家也相不中我。”
总觉得柯明知一直在用鼻孔看自己。
宋戴挠头，“可我总觉得柯明知上课回头看了你，至少180次。”
“那你肯定看错了，他看的是我旁边的顾衍。”江末笃定道。
宋戴摇头，“没有，他看的就是你，就是眼神有些怨恨，不是你抛弃了他，就是你抢了他男朋友。”
江末：“……”
顾衍跟在江末和宋戴身后，不远不近的走着。
宋戴的手一直拦着江末的肩膀，江末和他哥俩好，手又揽回宋戴的腰。
江末的分化率得是多少，才能这么坦荡的和alpha这样搂搂抱抱。
顾衍只能安慰自己，宋戴的信息素完全不能让江末有任何波动，所以才会如此随心所欲。
江末是突然发现的，顾衍好像变得有点粘人。
也怪不得柯明知怨恨的眼神，从自己身上撕不下去。
江末有些无奈的站在厕所门口，“顾衍，你今天跟我来了三次厕所，可你一次都没有进来，每次都站在门口等我出来，你是想告诉我，你比我能憋尿吗？”
顾衍：“……”
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以至于跟来好几次，都放弃了。
江末心想，幸好自己是名义上的Alpha，天天被顾衍陪着上厕所……学校里得有多少Omega艳羡的目光，想要杀死他。
顾衍难以启齿道，“让我再咬一口吧。”
不同于顾衍在家的时候，如此霸道的往床上一坐，拍拍大腿，命令江末。
在学校，顾衍到底还是顾忌点儿脸面的。
江末打探顾衍的表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昨天中午的时候已经合作过了？那个印子到现在都还没消呢。”
顾衍：“司晟昨天不是又来了。”
“嗯……”江末当时感觉到了，从身后飘来一阵很浅的龙舌兰的味道，其他人没有反应，可是自己闻到了，还腿软了，“你要不然和司晟在一起吧，怎么每次一见他，你脑子里就那么多其他的想法呢？”
顾衍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单纯的进行那个简单标记，江末倒是能很好的满足，可他确实是只能撑一会儿。
顾衍：“腺体的标记是有限度的，而且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提前发育，但并非是完全成熟。”
江末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我对你进行腺体标记，意味着你得到了很多，我的信息素由我控制摄入你体内，所以你的情绪，你的发情期都能被很好的稳定，但是你反馈过来的信息素对我来说，有些不够用。”顾衍仔细解释。